兵荒马乱间,张凤仪赶忙率领手下将马匹都聚在了一起,袁殊、沈猫儿、李凤娘也将尚未战死的部下收拢起来,聚集到了吕涣真身边。
“吕姐,怎么办我们都听你的!”张凤仪说道,“要打还是要撤。”
“撤吧小娘子!”何三妹焦急地劝道,“你说过的,存人失地,人地皆存!”
是啊,存人失地,人地皆存,若是在此地战死,别说什么复辽大业,就是镇江堡的百姓也将惨死他乡了。
“全部上马!撤!”
红字营兵人人会骑马,而新军中会骑马的除了孔有德、张小武和一些本地养马的军户外,会骑马的寥寥无几。吕涣真一声令下,会骑马的立刻跃上马背,随着吕涣真向南奔去,不会骑马的只能步行逃窜,被追赶上来的八旗骑兵砍倒在地,黑夜中四处是新军军士的惨叫声。
好在八旗骑兵们一时间光顾着劫掠被抛下的军械辎重,没有立刻追上吕涣真,这才让她走脱,消失在了茫茫黑夜当中。
“都在干什么干什么!”阿敏扬起马鞭,狠狠抽向旁边一名正在搜刮战利品的兵丁,“听我命令,擅自劫掠者斩!都上马!不把那明将活捉誓不罢休!”
八旗兵们听令,立刻扔掉了手中的战利品,骑上马匹呈追击姿态。
阿敏的身边,是义州府尹车银学,他被迫带着义州朝军随阿敏一起追击,此时看着满地的明军尸体,他正思考着要用什么话术来应对明朝的诘问。
“车先生,你跟镇江打交道的时间比我长,可知那明将长什么样?”阿敏问道。
“长什么样在下没有见过,但是镇江守将乃是一名女子,这一点在下十分确定。”
“女......女子?”
阿敏来不及震惊,立刻对麾下骑兵发令道:“听好了,镇江贼首乃是一名女子,有能斩获此女首级者,赏五百金,奴隶十五!有能活捉者,赏千金,奴隶四十!”
在丰厚赏格的激励下,八旗骑兵们闻言立刻策马往南方追去,阿敏看着黑夜中骑兵扬起的烟尘,坐在马鞍上自嘲地笑了笑。
“竟然是个女子,我阿敏竟然被一个女子挡在镇江堡外那么多天......哈哈哈哈哈哈!”
一旁的车银学听不懂阿敏说得满语,见他突然仰头大笑,心中惊惧,不由得勒马后退了几步。
“竟然挡得住我阿敏,确实算得上个女英雄!”阿敏笑道,“车先生你看好吧,几日内我必活捉她于帐下,若是长得尚可,便将她收了房,给我阿敏生几个小巴图鲁,哈哈哈哈哈哈哈......”
车银学不理会阿敏胡乱的言语,一心只想着要怎么应对大明朝廷的责难,怎么保住头顶的义州府尹乌纱帽。
......
“小娘子,后面有马蹄声,应该是鞑子追上来了!”
“不管他,继续跑!”
夜晚、逃命、追兵。呼呼的晚风从吕涣真的耳边刮过,这些元素叠加在一起,令她感到分外的熟悉,是了,那日从浑河南岸突围而出时也是这样:夜晚、逃命、追兵——还有一个打了败仗的自己。
酸楚、痛苦、愤怒和不甘从吕涣真的心中涌起,她努力克制住自己的情绪,可它们仍然如海中的波涛一般在胸中翻滚。胜利!胜利!为什么想获得胜利要这么困难!
历史就是如此,明朝灭亡,满清取而代之,而吕涣真现今的行为,便是孤身一人在与历史的车轮做对抗。
“停下!什么人!”一队骑兵突然出现在吕涣真前方,她定睛一看,是护送镇江百姓的尚学礼。在尚学礼的身后排着一条长龙,是匆匆逃命的镇江百姓们。
“吕小娘子!你们怎么来了!”尚学礼也认出了吕涣真,“怎么样?追兵到哪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