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仕清在杨槐村小有名气,和赵胜刚也打过一些交道,翠花很想知道自己男人的凶吉,情急之下拨通了他的电话。
“是吴老先生吗?”
“我是吴仕清,你是?”
“吴老先生,我是一组的翠花,跟你同村,我男人昨晚拉货到现在还没回来,昨晚有货车坠河,我想请先生为我男人卜上一卦……”
电话那头沉默了许久,“这个,不是我不想帮你,而是各行有各行的规矩,我是一个端公,预测之事你还是去找马明乡吧,他是阴阳先生。”
吴仕清说完急忙挂断了电话。
翠花对着手机怒骂:“吴仕清你个背时货,不就是一个神汉吗!有什么不得了!这点小忙都不帮!砍脑壳的……”
“老爹,端公不懂预测吗?”吴丹望着吴仕清,嘟囔着嘴。
“自然是懂得的。”吴仕清的语气很平静,却有几分无奈。
“那你为什么不帮那个婶婶预测一下她丈夫的凶吉呢?”吴丹更加纳闷了。
吴仕清长叹道:“在很久以前,端公和阴阳先生还是农村最吃香的职业,也是受人尊重的,但一山怎能容得了二虎,在一些利益面前,阴阳先生和端公还是产生了纠纷,阴阳先生总是认为我们在抢他们的生意,于是阴阳先生与端公的宗门之战有了一个不良的开端。小时候我听太师傅给我讲,有一个端公因为看不惯阴阳先生的行事作风,竟然用巫术整蛊人家,这彻底激发了两家的斗争。阴阳先生本质属于道教,他们为了报复端公,竟然连同部分茅山道士,其中有正一派,全真龙门派共同对付我们。我们端公本质不属于道教,似道似佛似巫,我们势单力薄,自从与阴阳先生那一战后,端公从此凋零,好在道教的人并未将我们端公‘连根拔起’,太师傅与阴阳先生约定,从此端公不做阴阳,道不做巫……”
“阴阳”指的是预测、风水、红白喜事等,“巫”指的是请神、择吉、驱鬼辟邪。
吴丹静静地聆听着吴仕清,听完已是目瞪口呆,这样一个古老怪诞的故事,是有多么的不可思议,任何人都难以置信。
吴仕清冷笑着,“我们端公一直都履行诺言,可那些个阴阳先生的‘胸口子还是那么厚’。”
“阴阳先生没有履行诺言吗?”吴丹追问道。
“呵,如果阴阳先生真的履行诺言,他们那一行也就不会出现那么多的江湖骗子了。”
吴丹自然听不懂吴仕清这话的意思,但她终有一天会明白的。
然而到了她明白的那一天,她已然是最后一个老练的端公了。
翠花还是拨不通赵胜刚的电话,但是她打听到了马明乡的电话号码。她急忙打给马明乡,“请问是马道长吗?”
“咳咳,道长倒谈不上,你有什么事?”
“我男人昨晚出去办事至今未归,电话也打不通。我向请道长为我的男人卜上一卦,测测吉凶。”
“这个好说,把你男人的生辰八字告诉我,还有他昨晚离开家的时间。”
翠花又是思索,又是回忆,良久才对对话那头说:“我男人叫赵胜刚,乙卯丙戌壬辰丁酉,昨天辰时离开家的。”
“你男人住哪里的?”
“我们住在杨槐村一组。”
那头传来一阵敲打声,“赶快去摘南瓜吧!涨洪水了,涨洪水是小事,南瓜藤藤被脏东西拔掉更不好哦。”
翠花一头雾水,“道长,你在说什么啊,我是想请你预测一下男人的吉凶。”
“好了,我已经给你男人预测完了,预测费用是一百块钱,过几天我来你们家取钱。”那头挂断了电话。
翠花觉得这马明乡很莫名其妙,“撞见尼玛的鬼了,狗屁阴阳先生,不就一坑钱的骗子嘛!”
翠花虽然知道赵胜刚的手机关机了,但是她还是忍不住拨过去了。
“嘟……嘟……嘟……”
这次电话那头竟然有了反应。
“喂!赵胜刚!你倒是说话啊!”
电话那头先是“滋滋”的响,传来“哗哗”的水流声,然后是一阵瘆人的笑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