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裹打开来,大家的目光立刻聚集在那里,果然,正如我所料,里面除了一些我从庙会买回来的食物,小玩意之外,什么和扇子沾半点边的东西也没有,小玉儿的气焰顿时挫败了一大半,“怎么会这样呢?……”她也有点不知所措,自言自语道。
我适时地故作委屈状:“唉,我本来想着各位姐姐平时吃惯了大鱼大肉,趁着逛庙会,就买些新鲜的点心给大家尝尝,也好尽个心不是?没想到姐姐居然以为我在里面搞什么鬼……”
多尔衮忽然笑了起来:“小玉儿,这就是你要给我看的证据?天寒地冻的,她居然还会拿着什么折扇……哈哈……有意思。”
小玉儿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的,眼看着今天的对决她就要在我漫不经心,轻描淡写的应对中失败,看来要拿出杀手锏了,她突然很大声音地说道:“我拿出这件东西,你总该没话说了吧,任你巧舌如簧,看你如何解释这张字条是怎么回事?”
接着从袖子里抽出一张小小的纸条,重重地拍在了桌子上,“哼,还鬼鬼祟祟地写着什么‘崔英媛’,一看就有鬼,当天只有她进过十五爷的书房,不是她留的还能是谁?偏巧她和十五爷居然同时在初一出现在这上面说的地点,我看她这回狡辩抵赖不了了吧?”
多尔衮目视了一下阿娣,她连忙恭恭敬敬地将字条两手奉上,多尔衮捏在手中,停顿了一下,然后问道:“这张字条是谁看见的?”接着转向那个陌生的女人,“是不是她看到的呢?”
那个陌生女人立刻给多尔衮请了个安,然后道:“回王爷,奴婢是十五爷新纳的小妾,那日有个帮十五爷打扫书房的小厮说是有事情要向大福晋禀告,正好十五爷和大福晋都出去了,那小厮就将发现这字条的来龙去脉都对奴婢讲了。”
“哦,原来你是多铎新纳的妾侍啊,难怪我没有看见过你,”多尔衮的态度倒是很温和,他继续问道:“那么是不是他亲眼看到熙贞把这个字条藏在多铎的书房里了呢?”
“回王爷,那小厮当时倒也没有看见,只是在傍晚的时候打扫书房,整理十五爷的一份公文时无意间看见一张字条掉了出来,他不敢自作主张,于是想找大福晋禀报,正好被奴婢知道了,奴婢问过他,他说是白天只有大福晋带着睿亲王新娶的朝鲜福晋来过,所以想必这字条就是这位朝鲜福晋放的了。”她说完瞟了我一眼,显然对我“勾引”她老公很是气愤。
“哦?那这么说多铎他并没有看到过这张字条了?”多尔衮问道。
“回王爷,后来奴婢觉得事关重大,所以过来找王爷的大福晋来商议,我们商议后觉得应该要把这件事确认下来,如果到时候十五爷和她都没有任何动静,也不至于冤枉了这位朝鲜福晋,所以又悄悄地把这字条放回原处了。”
“那么这字条怎么又回到你们手中了呢?”
“奴婢后来又听那小厮回禀,说是第二天他重新整理书房时,发现那张字条和十五爷其他不用了的纸张一起,被揉成一团扔在地上,所以说十五爷肯定看过了,因此奴婢又把它拾了回来。”
“这么说的话,这个多铎不知道事情已然泄露,依然照字条上的约定,果然在城隍庙出现了?”多尔衮开始把目光转移到了纸条上,周围的女人一阵得意,尤其是小玉儿,一副“看你这回还不死定了”的表情,说实话,我的心也在微微地颤抖,生怕多尔衮真的确认这字条是我写的,心里面准备着待会儿如何应对和狡辩。
“呵呵……”他轻轻地笑了出来,大家立即呆住了,谁也想不到他是这样的反应,只见他摇了摇那张皱巴巴的纸条,“这个,就是熙贞写的?哈哈……”
我装模作样地接过纸条,“饶有兴致”地看着,接着也哑然失笑,一面“鉴赏”一面道:“想不到我李熙贞居然能写出如此大作来,阿娣,你拿纸笔过来!”
阿娣很快将笔墨送到我面前,我铺开一张白纸,笑了笑:“我看着纸条上倒是有几个白字,我不妨献拙纠正一下。”
接着,我凝思挥毫,比照了一下字条,然后在洁白的纸张上端端正正地写下:
“老朋友,我是崔英媛啊,下个月初一我們在城北的城隍廟見面,不見不散啊!現在我的樣子可和以前不一樣了,到時候你會見到一手拿黑色摺扇的女人,那就是我了。”[当然这标点符号我当时没有写,那个时代根本没有这种现代人的东东]
由于我在交大是学中文的,写几个繁体字还是轻而易举,小菜一碟的,更何况我的毛笔书法还算是有点小成,这几十个字个个端正漂亮,娟秀异常,然后亮给众人观看,心里面悄悄地庆幸,多亏了当时由于时间紧迫和紧张,我草草地写了那张字条,不但潦草得很,而且还照顾刘郁是现代人,特地写了简体字,而这些简体字在多尔衮这些古代人看来,自然是错别字了,我的灵机一动救了我自己。
看着大家大眼瞪小眼的尴尬模样,我得意地笑了出来:“事到如此,想必谁在诬陷谁,王爷心底必然有数了吧?有那么几个想诬陷我的人,考虑得倒是周到,不但帮我编出了什么‘崔英媛’这个假名,以表示我的‘欲盖弥彰’,而且还自作聪明地认为我是个朝鲜人,就算识得汉文也不至于精通,所以不但将字条写得潦草,还特地弄了几个错别字,真是高明啊!”
多尔衮看了看我那张书法隽美的纸帖,然后用欣赏和信任的眼神注视着我,点了点头,接着将脸转向目瞪口呆的众女,嘲讽着说道:“没错,这几个人的确是煞费苦心,可就是败在了缺乏对熙贞的了解上,不要以为她是朝鲜人就不能精通汉文,她们错了,熙贞不但饱读诗书,才貌双全,通事明理,而且连书法都是女人中的翘楚,恐怕连蕙质兰心的汉家才女都未必及得上她,又怎么会写出这样一张不知所云,字迹潦草,白字一堆的东西来呢?”
小玉儿和多铎的那个小妾的脸色顿时灰白,不过她们仍然不甘心这件本可以十拿九稳就将我拉下马的密信居然告不倒我,反而偷鸡不成蚀把米,惹得多尔衮反而认定是她们诬陷我,于是一齐争辩道:“王爷,我们说的可是千真万确的啊,要不然就叫那名小厮过来对证……”
“我看就没有那个必要了!”多尔衮冷冷地说道,脸色格外得阴沉,就像冰冻三尺的江面一样。
我在轻轻松松的几句话间,就扭转了战局,不但洗脱了自己的污点,反而倒打一耙,把小玉儿拉下水,看来对付她们几个,我还是游刃有余的,哪怕我之前确实出了一点纰漏,但我出色的临场发挥不但补上了那些疏漏,而且取得了意想不到的效果。
本着趁热打铁的精神,我得了便宜还卖乖:“这事奴婢也有一定的责任,要不是奴婢平日里喜欢缠着王爷,要王爷经常在奴婢那里安歇的话,想必各位姐姐们也不至于……唉,归根结底还是我的不是啊,才惹得王爷不开心,请王爷责罚奴婢!”然后躬身“谢罪”。
多尔衮没有理会我的表演,而是冷酷若冰地盯着小玉儿,用我从来没有听到过的严厉语气一字一句地说道:
“晚上我还是会到熙贞那里歇息的,我不希望有人再对此纠缠不休,或者妄图再为难于她,尤其是不能容忍这人在诬陷诋毁熙贞时,还要把多铎扯进来,他是我最疼爱的弟弟,如果再有人想打他的什么主意的话……那就不要怪我不留情面了!”
言毕,他冷哼一声,起身拂袖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