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爷,那个田弘遇果然是个软骨头,小的在东院里刚刚给他上了夹棍,他立马就把顾寿,杨宛两个美人儿的藏身之处给供出来啦!”一个部下兴冲冲地赶来向刘宗敏禀报道。
“哦,都找到了?这个田老头,还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早点招出来不就不用受皮肉之苦了吗?”刘宗敏一听说“金陵八艳”中的两个现在都被找到了,顿时来了莫大的兴致,用油腻腻的大手不耐烦地一把将膝上的歌伎推开,一面哈哈大笑着一面粗鲁地说道:“这田国舅恐怕都六十好几了吧?还顾惜着那两个大美人干什么?反正自己也享用不了了,还不痛痛快快地交出来,也保得一条性命不是?”
旁边的文书小声地提醒道:“侯爷,那顾寿和杨宛虽然当年都是秦淮名妓,不过前两年分别嫁给了田弘遇两个儿子当小妾,是田弘遇的儿媳妇……”
刘宗敏顿时语塞,不过他很快满不在乎道:“什么儿媳妇不儿媳妇的,这帮子皇亲国戚,一个个都是骄奢之辈,想必他们家里什么乱来爬灰之类的脏事儿也少不了,别说送两个儿媳妇,就算是叫他把自己所有的小老婆都送来给老子享用,又有什么大不了的?”
旁边的几个部下和幕僚们纷纷点头附和:“就是就是,咱们侯爷功劳这么大,连那明朝狗皇帝的妃子都睡得,凭什么睡不得国舅家的两个儿媳妇?”
刘宗敏被这些马屁拍得很是舒服,于是乐呵呵地说道:“你们几个也不用光站在这里看得眼馋,昨个儿我挑了几个挺顺眼的小娘们玩了,今天也要换换了,那几个就赏给你们吧!”
“多谢侯爷!”几个下属立马纷纷谢恩,脸上快要笑开了花,虽然赏赐给他们的女人都是侯爷昨天玩过了的,但毕竟是上等的美味佳肴,就算是剩了一半也照样味道鲜美。
“既然问出来了,那你还不赶快去把那两个大美人儿给我送来!”刘宗敏对着前来报讯的部下命令道。
“是,小的这就去办!”部下立即忙不迭地跑去帮刘宗敏找寻美人去了。
在等待的时间里,刘宗敏一面津津有味地欣赏着院子里正在进行的拷掠大会,面对着鲜血淋漓的场面和凄惨无比的哀号,他一张黝黑的麻子脸上时不时地露出残忍的笑容,就像看一出名角出演的精彩大戏一般。
“你不是在田弘遇府上呆上三四年了吗?照你看来,那顾寿和杨宛是不是其中最漂亮的?”刘宗敏转过脸来问旁边的文书。这文书本来是国舅田弘遇府里的一个账房,如今田府被占,老爷被拘,一干昔日呼风唤雨,荣华富贵的高官贵戚们现在纷纷被捉来,关押在这座京城中最豪华最宽敞的府第里,这个小人物脑筋灵活,凭着拍马屁的功夫很快改换门庭,开始帮新主子刘宗敏管理起账目来,日子过得比以前还要滋润。
见到侯爷这么发问,文书忙不迭地摇尾献媚:“这杨宛和顾寿当然是一等一的大美人儿,简直比那宫里的窦美仪还要娇媚几分,不过她们却不是最最漂亮的,这‘第一美人’另有他人。”
“啊?还有比她们更漂亮的?快说说,究竟是谁?”刘宗敏的眼睛里顿时精光四射,兴奋得出奇。
“那美人儿名叫邢沅。”文书恭恭敬敬地回答道。
“行辕?”刘宗敏顿时一愣,这个大老粗哪里分得清“沅”字是个什么意思,所以一下子出了个洋相,自己却懵然不觉,“哪有一个女人用中军行辕做名字的,怪里怪气的……”
文书好不容易才忍住没有当场嗤笑出来,不过他也不敢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直接纠正侯爷的错误,细心解释“沅”是什么意思,只得换了个方式回话道:“那‘邢沅’是她的本名,除了府里的人,没有几个知道的;但要是说起她当年在金陵时的艳名来,侯爷肯定知道——她就是金陵八艳中的花魁,美貌堪称第一的陈圆圆。”
自从陈圆圆被吴三桂娶回府里当如夫人以后,为了尽量不出风头,所以特地恢复了幼时在苏州的本来名字“邢沅”,知情者都尽量避讳“陈圆圆”那个艳名,因此像刘宗敏这样的陕西汉子就更不可能知道邢沅是何许人也了。
“我说是谁呢,原来是陈圆圆啊,你这不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吗?明明知道眼下她不在京城,还故意提出来吊人胃口。”刘宗敏一下子垂头丧气了,因为他早就“久仰”陈圆圆的艳名,不过他也知道陈圆圆作了吴三桂的小妾,刚刚进城没多久,他就派人到吴襄府上去搜寻过,可惜一无所获,据吴襄的说法是:陈圆圆正在吴三桂身边伺候着,年初的时候根本没有和他一道回京。于是只得悻悻作罢。
那文书为了邀功,颇为神秘地说道:“据小的所知,那陈圆圆早就跟她公公一道回京了,只不过平日里深居简出,所以一般人不知道罢了。那吴三桂向来把她当块宝,吴襄心里当然清楚,所以特地把她藏得隐蔽些,不肯献出来给侯爷享受。”
刘宗敏闻听后顿时脸色一黑,猛地一拍桌子,杯子里满满的陈年佳酿立即溅了出来。他从鼻孔里哼出来一声,骂道:“吴襄老贼,竟然敢欺骗本侯爷,实在是活得不耐烦了!看老子怎么收拾他!”
……
本来京城初破时,吴襄也被一大群气势汹汹的大顺军们冲进府来拿住,捆绑了送去国舅田弘遇府上的刘宗敏驻地,和其他昔日同僚们关押在一道,等待拷掠追赃。不过前两天形势一变,李自成为了招抚吴三桂投降,所以特地下旨将吴襄放回自己府中,软禁了起来,叫他写家书劝儿子来投降,所以总算是逃离了被严刑拷打的噩运。
中午时,李自成的丞相牛金星派人送来了一个信稿,上面早已拟好了内容,是用吴襄自己的口吻给吴三桂去的家书,要求吴襄立即照样子一字不差地抄上一遍,用来招他儿子投降大顺朝廷。吴襄眼见自己一条老命正捏在这帮子趾高气扬的贼寇们手里,尽管心里不情愿,但却也无可奈何,只得照办不误。可是谁知道一封信刚刚抄了一半,刘宗敏就带着大群手下出现在院里,神情凶狠,盯在吴襄脸上,如同刀子剜过。
吴襄心里顿觉不妙,但是一时也搞不清这些大顺军怎么翻脸不认人,刚才还叫他写信,这会儿又摆开了严刑逼供的架势,因为他随后看到几副面目狰狞的夹棍被抬了上来,上面还沾染着没有干涸的血迹。
“你们这是……”吴襄慌忙问道。
刘宗敏阴阳怪气地一笑:“没什么,只不过是听说贵府上颇为充裕,想过来寻点银子花花罢了。”
“侯爷要银子老夫怎敢推脱塞责?老夫这就叫人把库房里的银子都拿出来孝敬侯爷。”
刘宗敏懒洋洋地问道:“一共有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