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尔衮终于从昏沉沉的睡眠中醒来时,已经是八月初了。他费力地睁开沉重的眼皮,心中忽然有种空落落的感觉,这时他才注意到,窗外已经太阳高升了,顿时一惊,翻身坐起,冲外面喊了一声:“来人哪!”
立即,侍立在门口的太监躬着身子上前,多尔衮没好气地问道:“现在几时了?”
“回主子的话,现在已经辰时了。”太监看出摄政王似乎脸色不善,于是小心翼翼地回答道。
“什么?距离朝会都过去了两个时辰,你们怎么没人叫我起床?”多尔语气冷硬地问道。他先是愕然,接着就是极大的疑惑。按理说,以他平时的睡眠习惯,往往快到上早朝的时候都会提前醒来,根本不用太监过来叫起,可是今天究竟是怎么回事,居然毫无知觉地睡到了日上三竿。
太监被吓得不轻,虽然这不是什么训斥责罚,却更令人心惊胆战,“回,回主子的话,奴才等已经前后过来大着胆子唤了主子好多次,主子也没有任何回应,只是昏昏熟睡。奴才们还以为主子的贵体又欠安了,连太医都请了过来,可是太医替主子瞧了瞧,也说不出什么病症来,也只好等主子自己醒来了……”
多尔衮已经隐隐地感觉不妙了,“那些来上朝的大臣们呢?是不是还在大殿里等着?”
“回主子的话,大臣们先是在殿里等候了一个多时辰。也不见主子上朝,于是内院地几位大学士就到寝宫外询问,奴才等不知道该怎么办,所以只好照实说了。几位大人也不敢进来探看,只得回去以主子今日偶感风寒,身体不适为由,令朝臣们各自回衙门办事去了。”
“噢,你下去吧。”多尔听到这里。心情很是烦躁。这身为最高统治者的人恐怕也只有到了卧病不起才能取消朝会。他这好端端的不去上朝,还给朝臣们制造了身体欠佳的误会,说不定此时外面正是人心惶惶,议论纷纷的状况,这是他绝对不愿意看到的。
太监躬身倒退了几步,刚刚要推出去,多尔衮忽然想起了什么。“对了,福晋到哪里去了,怎么现在都没看到她的人影?”
“回主子的话,昨晚不是奴才值夜,今天早上来值守时,就没见过福晋。”
多尔衮地心头隐约有种预感,她不会趁着我睡觉地时候就……“那你去把昨天值夜地太监叫过来!”
等昨夜当值的太监匆匆赶来后,听到多尔衮的问话。禁不住一脸愕然之色。“主子,您莫不是忘了,昨晚福晋出紫禁城。就是您亲自允准过的吗?”
“她什么时候出去的?”多尔衮这时才发现旁边的炕桌上端端正正地摆着一封没有署名的信,他伸手取过来拆开,抽出里面地信纸一行行地览阅起来。
“回主子的话,是戌时,福晋还随身带了一个行囊,听宫城和皇城两处城门的护军说,当时福晋手持主子的令牌,没有任何人敢阻拦,就放任福晋出了永定门,一路望西边去了。”
太监刚刚说完,就看到摄政王的脸色渐渐阴沉,就像三九天的冰霜,一层一层地凝结起来,煞是骇人,吓得多一句都不敢再说了。
看到结尾的一句话时,多尔衮轻声地叹息着,手一松,薄薄的信纸在空中悠悠地飘摇了几下,最后掉落在花岗石地地面上。
周围寂静得可怕,太监忐忑不安地等待了良久,只见眉宇间忧色凝结地摄政王终于抬起头来,声音暗哑地吩咐道:“你这去把内院大学士刚林找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