议完毕之后,已经到下半夜了,巩阿正好轮到值守回府休息去了。由于害怕惊动了遍布盛京城的探子细作们,我和多铎只得暂时在何洛会的府上。
这一夜,寂静得有些怕人,我躺在炕上,总觉得心神不宁,好像有一双眼睛正在暗处冷冷地盯着我一样,阴森森的。朦朦胧胧中,似乎大玉儿正悄无声息地来到我的炕前,沉默不语地打量着我,脸上带着诡异的笑容,仿佛已经胜券在握,准备将我一步步引向陷阱……
猛地一个激灵,身子上禁不住抽搐,我睁开了眼睛。按了按仍然怦怦乱跳的心口,瞧瞧窗外,只见此时已经是晌午了,阳光明媚,鸟语花香,一派祥和而安宁的气氛。
何洛会安排得倒也很是周到,我刚一起身,立即就有侍女们来侍奉我梳洗更衣。等用过早饭之中,闲着无聊,我踱到了小院的门口,正好看到一个嬷嬷正坐在台阶上面,抱着昨晚我带来的那个女婴逗着玩。孩子显然已经喝饱了奶水,在温暖的阳光下心情愉悦,“咯咯”地笑个不停,一张小脸红扑扑的,眉眼都很端正可爱。
旁边站着一个大约只有六七岁的男孩,正好奇地伸出胖胖的小手,小心翼翼地摩挲着婴孩的脸,一双明亮而灵动的眼睛里满是欣喜,他用满语对这位乳娘说道:“嬷嬷,这是谁家的孩子,这么小啊。要是能一下子长大,陪我一起玩耍就好了。”
乳娘正要回答,却一眼看到了我,连忙起身给我行礼,却不知道该称呼我什么,一般来说有身份的满洲贵妇统统被称为“福晋”,所以她也如此给我请安。我微笑着点了点头,并没有说什么。估计是何洛会家里有年幼地儿女。所以有乳娘来照顾。这一次我带了个女婴过来,正好指派过来帮我照看。
那个小男孩倒是一点也不怕我,他仰头打量着我,接着对乳母问道:“嬷嬷,她是不是我阿玛新纳入府的小妾啊,可真漂亮啊!这样一来我额娘又要抱怨啦。”
我猜出了这男孩的身份,毕竟是童言无忌。我并没有任何不悦的意思,反而觉得好笑,顺手抚摸着他的小脑袋,“你是不是在兄弟们中排行第五,叫什么名字了?”我隐约记得何洛会确实有一个年幼的第五子,大约是这个年纪,只不过叫什么名字忘记了。
男孩并没有老老实实地任我抚摸,规规矩矩地回答我的问话。而是头一歪。非常灵活地躲开了我的手,“你这女人真奇怪,还没告诉我你是谁。就问起我地名字来了,我才没那么傻直接告诉你呢!”
我先是一愣,不过忽然想起,在朝鲜时,我第一次与多尔衮见面,他问起我地名字时,我也是这么回答他地。这个巧合让我对这个性情活泼不拘的男孩产生了莫名的亲近感,于是我蹲下身来,一本正经地回答道:“那好,我先告诉你吧,我姓李,叫李熙贞。你这下该回答我的问题了吧?”
谁知道,男孩居然诡秘一笑,“嘻嘻,我刚才可没答应过,你告诉我,我就必须告诉你啊!哈哈,你这下上当了吧!”
我惊愕于这孩子的鬼心眼儿,正要装作恼火时,男孩又转脸去瞧那个女婴,“那她叫什么名字呢?我想她快点长大,能和我一起去学骑马,陪我读书习武,天天都呆在一起。”
我看他问得认真,心想莫非这个时代的孩子都这么早熟,五六岁都懂得这些了,说不定十二三岁的时候当新郎就已经是驾轻就熟地了,于是微笑着摇了摇头,“她还没有名字呢,要不然,你说给她取个什么名字好?”
他绞尽脑汁地想了一阵儿,目光瞟向了远处的凉亭,忽然有了主意,“啊,这样吧,我希望她长大以后快快乐乐的,长得亭亭玉立的,干脆就叫做‘乐亭’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