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找妹妹来有什么事儿啊?”门口侍立着的奴仆们躬起,明媚的阳光立即照耀进来,给昏暗的帐内带来了难得的光明。随着一阵北风卷入,宝音那犹如黄鹂般清脆的声音,也跟着飘入吴克善的耳朵,倒是颇有初春的暖意。
他立即堆出一脸笑容,伸手招呼道:“来,宝音,到哥哥这里来坐。这一转眼的功夫就找不见你了,又到外面疯了去了?肚子饿了没有,正好这里有不少吃的……”
说话间,吴克善将一张皮褥子拉到跟前,甚至亲手端起茶壶,给妹妹沏了一大碗热腾腾的奶茶,同时将旁边银碗里剩余的炒米和奶皮子悉数倒了进去。最后,递给妹妹,一脸疼爱的笑容:“快点趁热喝,外面太冷,也好暖暖身子。”
宝音疑惑不解,平素蛮横高傲的兄长,从来不会对她这个妹妹表示如何的关心,尤其是初冬时从辽东回来,吴克善不但整个人都心情郁郁,甚至脾气也暴躁了许多,不知道有多少倒霉的奴仆们无缘无故地挨了鞭子。这些,她都看在眼里,明白是怎么一回事。然而身为成吉思汗黄金家族的后裔,身体里流动着贵族的血液,哥哥本来就是一个极其重视颜面的人,这些大败而归,尽管不至于被人从部族头领的位置上掀下来,但是也着实被宗中的亲戚们背后议论纷纷,冷嘲热讽的了。所以,她就不声不响地躲开了心思烦躁的哥哥。免得招惹麻烦了。
对于吴克善突然表现热情,宝音一时间难以反应过来,她愕然地坐在垫子上,接过了茶碗,却并没有着急喝,而是诧异地问道:“哥,你今天是怎么了,是不是……”
吴克善用含有深意地目光打量着妹妹一阵。这才说道:“倒是我平日里对你疏于看顾了。没怎么经意间。你都快要长成一朵草原上最水灵娇艳的花儿了。要是咱们的父亲还在世,肯定高兴得不行,一定要找个最好的女婿,来收藏你这颗耀眼的明珠呢!”
宝音虽然年纪不大,却也是个聪明伶俐的姑娘,她听到吴克善这么一说,心中顿时有了一半的数。虽然她不知道有“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这句话,但这类道理,她总归明白。不过她却并没有立即毫不给面子地揭穿哥哥的意图,而是羞涩一笑:“哪里谈得上什么花儿什么明珠地,我年纪还小呢,不想着这么早就嫁人。”
吴克善呵呵一笑:“我说妹子呀,你今年都十六了吧?你看看你周围那些姑娘们,不都是十四五岁就出嫁了吗?哥哥是不舍得你远嫁。所以才迟迟没有给你订好亲事。不过眼看着年复一年。这时间过得比小马驹儿跑得还快,你若是还没有个婆家,岂不是成了老姑娘了?到时候那些个叔伯们还得笑话我们家。居然有岁数一把还嫁不出去地女儿,这可就丢脸面啦!”
宝音是个生性活泼开朗地姑娘,尤其喜欢自由自在,不喜欢被人约束住,于是一噘嘴,嗔怪道:“不,我不要这么快就嫁人,我还没玩儿够呢。再说了,要我嫁一个从来没有见过面的人,我说什么也不同意,万一那人脾气暴躁得像最鲁莽的野牛,我不是情等着受他欺负?”
吴克善刻意板起脸来,再没那么和蔼了,毕竟这个时候,可由不得妹妹自己的主意。“玩够?要是可着性子玩,哪里又够的时候?咱们草原上的姑娘,像你这么大的,很多人都有了儿女,你也总归该收收这个性子了。再说了,没见过面又如何?又有几个女人见过自己将来男人地模样?你别以为自己是个格格,是我吴克善的妹子,就非要争强好胜,耍那些个小性子的,否则你将来的男人,可不像我这么娇纵着你,一切都可着你的心思办。到时候你可就有得苦头吃了,可别哭鼻子抹眼泪地回来叫苦。”
宝音心不在焉地听着,却并不反驳,等到哥哥话音一落,就放下茶碗,拎着鞭子站了起来,“好啦,该教训的也教训完了吧,这个帐子里太闷,我可不陪着你在这里耗了。什么男人不男人的,你爱怎么安排怎么安排,我既然做不了自己的主,那么也就不在这里白费口舌了。”
说罢,起身走了。临出帐门,她又不忘回头提醒一句:“你别忘了,当年父亲去那边时,你可对他保证过,一定要给我这个妹妹找个好归宿,不能让我受了委屈。所以,你将来地妹夫,该是个怎么样地人,你自己心里最好有点数!否则可别怪我到时候给你下不来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