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尔衮的反应未免有些矫枉过正了,于是迟疑着说道余郡王这次也应该是无心之过,毕竟他的性子向来直爽,不会拐着弯想那么多,皇上不至于因此而怪罪于他吧?”
“阿巴泰这个人,倒是跟阿济格差不多性子,总是不经意地跟我唱反调,甚至被那些别有用心的人利用来拆我的台,你说能叫我继续心平气和吗?不管怎么说,他们这些王爷们,一直以自己是太祖之子自居,行事毫无忌惮,我也不能继续容忍他们胡来。这六部的事务,涉及中枢,岂能让他们插手?元朝当年何等强盛,还不是诸王分权,皇帝说话不算数,政令不通,运转不畅,才早早灭亡的?前车之鉴摆在那里,我自然要格外警醒。”
帝王之术,本来就是玄而又玄的阴谋,甚至是毫无道义毫无品格的阴谋,可是由多尔衮说来,却俨然是理之所在,大义凛然。面对他这样的说法,我算是哑口无言了。
“那皇上打算如何处置此事?”
“星讷此番处置失当,罚俸半年,革职留任,以观后效。至于阿巴泰,毕竟是我的七哥,面子上也不能过不去,”多尔衮说到这里,指点着面前的一本奏折,“山东巡抚方大遒的折子刚到,说是他那边又不太平了。满家洞一带土寇猖獗,他只有区区三千人马,疲于应付,反而越剿越多,请求朝廷派兵支援。我这就把阿巴泰派去山东好了。免得这些大爷们一闲下来就要替我添出点麻烦来。”
我心中明白,比起明面上的处罚来,这种安排对于一位能征善战地王爷来说实在是不小的羞辱。阿巴泰在打仗方面的能力绝对属于眼下大清诸王中的第一次序,可以与阿济格、多铎并驾齐驱,如今多尔衮却故意安排他去山东剿匪,明摆着就是不仗义,大材小用,给阿巴泰一个难堪。这种做法。是不是过分了点?
我本来想说说前年的事情。如果不是阿巴泰及时制止了一场兵变。那么多尔衮三兄弟肯定死无葬身之地了。但是话到嘴边转念一想,帝王的忌讳似乎有一个共同点,就是不喜欢别人在自己面前提那些昔日功劳,更不喜欢恃功自傲的臣子,而我这时候再念叨这些,显然是吃力不讨好,徒惹他不痛快。
“无将可用。当然是最大的麻烦;然而手头地大将太多,如何利用和平衡却也不是一件简单地事情,用牛刀来杀鸡,也算是眼下大清地一大奇观了。”我微笑着说道。
多尔衮当然明白我的弦外之音,“这么处置确实有点过火,但是却不能不给他一个警示。不过也委屈不了多久,眼下博洛正随多铎在淮安一带征战,相信不到秋天就能全功。到时候起码封个贝勒;岳乐那边。正跟着满达海干得不错,赏他个辅国公当当,也不过是一句话的事儿。到时候两个儿子都抖起来了。还怕他这个老子嫌委屈,整日价抱怨我不仗义吗?”
“我看皇上急着把这些王公贝勒们打发出去打仗,恐怕还有另外一层考虑吧?”
我翻开一本厚厚的奏折,这是户部英鄂尔上的。去年时,我好不容易才把那个奏请圈地的折子压了下去,将这个项目推迟了好几个月,不过该来的总归还会来,这不,户部那边已经将京畿一带地“无主荒地”勘测统计完毕,将一份长长的账目明细递交上来了。多尔衮当时也没有明确表示暂不圈地,如今总不能食言而肥吧?
多尔衮点了点头,“我所烦恼的正是此事,如今所有待圈土地都核查完毕,躲得了初一躲不了十五,这圈地一事,恐怕再也拖不下去了。”
这件事实在麻烦,作为清初的六大恶政之一,圈地的危害可着实不小,无数百姓因此这项恶政,从普通佃户变成了依附于满洲贵族生存的农奴,实在是一种生产力的倒退,对于中国日后发展的影响,一直到了两百多年后地近代才充分暴露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