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他禁不住苦笑一声,自言自语道:“唉,也罢!
东青的眼睛里立即闪现出欣喜的光芒,他迫不及待地问道:“阿玛,您这番肯放过额娘,不再追究了吗?”
“你放心好了,此事到此为止,毕竟我对你额娘的情份,不是随便什么事情就能抹煞的。我不会将她打入冷宫,更不会将她休离。只要她从此彻底断了那份不应该有的心思,肯一心一意……”多尔衮觉得这短短几句话,说起来却是异常艰难,停歇片刻,又继续说道:“这一心一意,谁能说得准呢?世事无常,人心易变……我以真心待她,她若不以真心待我,深夜扪心自问之时,岂能无愧?”
“阿玛,您说的是什么意思啊,儿子怎么也听不明白,是不是儿子太笨了呢?”东青忽闪着长长的睫毛,疑惑不解地问道。
多尔衮自觉失态,怎么一不留神,居然当着孩子的面说起这般如同梦呓的话来呢?看来自己确实有些神志恍惚了。于是赶忙若无其事地笑了笑,“好啦,刚才阿玛的那些话,你就权且当作没有听见过,也不要对你额娘说,记住了吗?”
东青认真地点了点头:“儿子明白了,儿子不敢乱说,不敢惹阿玛和额娘不开心。”
“嗯,东青是个聪明的孩子,也是阿玛的好儿子,自然分得清是非曲直,轻重缓急。”多尔一脸慈和地夸赞着,同时还不忘叮嘱:“还有关于那个锦囊的事情。你要把它当成个不能泄露地秘密,严严实实地藏着,不能对任何人说,更不能让你额娘知道,明白了吗?”
东青略显迟疑,并没有立即应诺。
多尔衮知道这孩子心里面还有些犹豫,于是给他吃了颗定心丸,“你放心好了。阿玛说话算话。只要你额娘没有做对不起阿玛的事。阿玛就不会再追究这件事情了,就当作不知道,不会再翻旧账了。”
东青得到了父亲的保证,这才停止了犹豫,露出了信任的眼光,“儿子相信阿玛,阿玛是不会骗人的。曾子为了不在儿子面前食言。不惜宰掉家里唯一的一口猪,阿玛贵为一国之君,自然会一言九鼎的。”
多尔衮闻言一愣,却不得不叹服儿子的早慧。东青所说地是一个典故:曾子本名曾参,是先秦时人。有一次他地妻子要出门,年幼地儿子在门口缠着她,一定要他带着去玩。妻子无奈,只得对儿子说。你听话在家里等着。我回来之后就宰了猪给你吃猪肉。于是,儿子欢欢喜喜地留在家里了。等到下午妻子回来之后,看到曾参果真磨刀准备杀猪了。妻子顿时大惊,赶忙上前阻止,说这不过是哄骗小孩子的谎话罢了,怎能当真?曾子回答,小孩子的教育非常重要,首先大人就要以身作则,不能让孩子将来也学着说谎,不讲信用。于是,就真的杀猪给儿子吃了。
眼下东青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提到了这个典故,不论是对他的点醒,还是信赖的表现,他都不应该食言。于是,他微笑着说道:“好啦,你尽管放心吧。你要是乏了,就在这里睡一会儿吧,待会儿阿玛会吩咐人给你送吃的来。”
“嗯。”东青答应了一声,听话地闭上了眼睛,不再言语了。
多尔衮静静地坐在床沿上,凝视着儿子渐渐进入梦乡,许久,东青终于发出均匀而绵长地呼吸声。看样子是玩耍累了,小孩子本来也瞌睡多,所以也容易入眠,不像自己,不记得从什么时候起,想有一个踏实安稳的睡眠,都成为一件求之不得的事情。
想到这里,他甚至对儿子起了一丝莫名的羡慕和妒嫉——起码东青可以得到熙贞毫无保留的爱,没有任何功利和自私,可是自己呢?自己身为九五至尊,这个天下最为强势,最为高傲的男人,将男女之情,夫妻之义全部都倾注在一个女人的身上,希望能和她相濡以沫,坐看云起,闲数落花。而这个女人却对他小心翼翼,时刻提防,甚至,甚至还将旧情人赠与的定情信物着重地珍藏了八年,如果不是被自己意外发现,她还要隐瞒到什么时候?这叫他怎能不格外忿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