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的天色渐渐转亮了,从太阳被全部遮住到一点点露也不过是短暂的时间而已,我再一次从昏厥中醒来,只听到产婆在我耳边不停地呼唤着:“娘娘,娘娘,快醒来,快醒来呀!”
我睁开眼睛,有气无力地看了她一眼,算是作了应答。
“娘娘您醒了?太好了!”产婆惊喜之后连忙催促道:“您赶快用力,快点用力,孩子的情况不好,再晚一点恐怕就有危险了!”
孩子要出危险了?那个曾经在自己肚子里踢踢打打的小生命就要消失了?他还没来得及看一眼这个花花世界!在突然意识到这个严峻问题时,我的意识从模糊中突然清醒,处于本能中的母爱,无形之中幻化出力量和勇气,让我突然来了力气,孤注一掷,死命的用力。
“好,好……娘娘再用点力气,孩子已经冒头了!再用力,快!”
我咬着牙,每一次都使出了浑身气力,几乎挣扎到歇斯底里。然而每一次我感觉孩子快要冒头时,他又总会随着宫缩的调整而再一次缩回去,让我功亏一篑。一次,两次,三次……直到我根本数不清次数。我的嗓子早已喊哑,此时只能发出微弱的呻吟声。到后来,似乎心脏都不能跳动了,痛到窒息。这时候,我感到自己冰冷的手被一只温暖的手紧紧握住,滚热的泪水滴在身上,渗进皮肤里。给我带来点点温暖。那泪水是多铎的?
我快要精疲力竭了,侧过脸去,正好迎上了他那因为蒙了一层水雾而格外明亮地眼睛,都到了这样的时候,我仍然忘不了出言调侃他:“傻瓜,这是你第几次在我面前哭了?都这么大把年纪了还跟小孩似地哭鼻子……接下来,接下来被你的小侄子看到了,岂不是……笑话死了?真丢人……”
多铎背过脸去。胡乱揩了几把泪水。这才勉强换上笑容。故作轻松,“也是啊,待会儿可不能让小孩子看了笑话,我这个做叔叔的怎么着也得把自己弄精神点儿不是?好啦好啦,你也别光瞧我的笑话了,赶快用劲儿,等孩子出来了。你爱怎么瞧就怎么瞧!”
“嗯。”我点点头,又继续忍受着那最后时刻的疼痛,这种痛楚,简直就是撕心裂肺。
“好,快了,快了……看到了,能看到孩子的头了,娘娘您再加把力气。马上就要出来了!”产婆跪在我的两腿之间。目不转睛地看着。孩子地力气更大了,在我地身体里不耐烦地转来转去,似乎在寻找着合适地方向。我的双目已经模糊。但可以分明的感受到产婆的手狠命的压上了我的腹部。接下来,下体更是被手指进入,在里面翻覆著,搅动著。那种难受怪异的感觉,加之仿佛永远都挥之不去地阵痛,迫使我不住的向下使力。
日食渐渐过去,窗外的阳光越来越明显了,最后全部恢复了光明。这时候,我倾尽全身的最后力气,颤抖着抓住褥单,从早已嘶哑的喉咙里发出一声长长的嘶鸣,那声音几乎不似人声。“啊~~”
“出来了出来了!总算出来了!”产婆小心翼翼地从我的身下捧出一团小小的东西来,我努力睁开眼睛瞧了瞧,根本看不清孩子地模样,他全身粘满血污和羊水,蜷缩着身子,小小地手脚挥舞着,显然很有生命力。但我感觉似乎少了点什么。
“恭喜娘娘,恭喜娘娘,是个小阿哥!是个小阿哥!”她兴奋地重复着。与此同时,另外一位产婆也赶忙端来托盘,用早已准备好的器具,也就是钳子和剪刀等物,动作娴熟地替婴儿剪断了脐带,然后一手托着婴儿的头,一手托着婴儿地小屁股,将他抱了起来,给我和多铎观看。
多铎兴奋不已,立即站起身来,仔细地看了看婴儿的小“茶壶嘴”,高兴得几乎两只手不知道该往哪放,“你看见了吗?看到了吗?是个男孩,是个带把的,哈哈哈……我们爱新觉罗家这一次又添男丁了,太好了,太好了,哈哈……”
我自是欣慰不已,之前的诸多痛苦也在瞬间全部遗忘了,取而代之的是发自内心的狂喜和满足。上天果然待我不薄,能让我给多尔衮又增添一个儿子,这实在太令人激动了,要是多尔衮此时也在这里,也能看到孩子的出世,该是怎样的幸福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