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行前地夜晚,当他抱着熙贞,坐在一片破碎了的陶瓷泥土之中,被她狠狠地啃咬着手指时,他心头的疼痛已经远远地过了**上的疼痛。他连挪动一下,躲避一下的力气都没有,因为他所有的力气都在极度的愧疚之中彻底地消耗干净了。
她真是他这辈子所遇到的,最好的女人。若换了其他女人,为他付出了这么多,牺牲了这么多,总该要索取些应得的回报吧?可她从来不试图霸占住他的宠爱,从来不会因为他去宠幸其他女人而和他怄气,也从来不会向他要这要那,哪怕那些只是她应得的。他知道熙贞为了他吃了很多苦头,受了很多委屈,所以他也很想对她好,看着她开心高兴。可是事到临头,却连她这么唯一的愿望都不能为她实现,连她唯一期盼的承诺都狠心到,吝啬到不能给予,他还是个男人吗?
当看着她眼眶里隐藏着的泪光时,他恨死了自己;当她的血沾染了他的衣袖时,他真想把自己杀上一千次,一万次。然而,他终究什么也没有说,终究还是在天明的时候,悄无声息地走了。
他又如以前一样,在无法面对感情上的残酷时,就只有胆怯地选择逃避,于是一直逃到了这里,他是个彻头彻尾的懦夫。
不过,当他看到那面屏风上的诗词时,愧疚心强烈到几乎令他无法自制。不过从帐殿里走出来,站在着月下,吹拂着清风时,他的心台似乎清明了许多。非要继续逃避到覆水难收,无法挽留的时候才肯罢休吗?让心爱的女人幸福快乐,真的有那么难吗?他就真的做不到吗?笑话!
虽然不能给她那个承诺,但他可以在平日里给她多一些关怀多一些体贴,多做一些让她高兴的事情,多说些温存话语,多一些柔情爱抚……还有,虽然她从来不因为他宠幸其他女人而吃醋,可这不代表她希望这样。所以,他可以尽量少碰其他女人,每个月把大部分时间都花在她这里,在大部分的夜晚都陪伴在她身边。这又有什么困难的?
思路一旦开通,灵感就源源不断了,心情也越轻松起来。想到熙贞面对他所精心准备的“礼物”而惊喜不已时的神情,还有那双翦水明眸里所闪耀着的兴奋光芒,多尔衮就忍不住傻傻地笑出了声,就像一个初学文字的孩童浪费了无数纸张后好不容易地临好一页帖子,准备拿去给父亲献宝一样,得意而又天真。
远远侍立的众人惴惴然地等待了许久,却忽然听到皇帝在那边突然自个儿笑了起来,都感到莫名其妙,却不敢多问。
阿克苏已经将几个挑选出来的朝鲜美女安排好了,然后匆匆跑来找皇帝回去。刚刚找到这里,停了脚,就见皇帝转身朝这边走来,眼睛里饱含着浓浓的笑意,好像遇到了什么天大的喜事一般,毫不掩饰做作。
他诧异地看着春风满面的皇帝,禁不住怔了,本来准备好的说辞也硬生生地咽了下去,讪讪道:“皇上,您这是要……”
多尔衮的嘴角弯起一抹明媚的笑弧,有如此时夜幕中的新月,“那件事情,你可要连夜就去准备,朕可有些等不及了。”
……
我费劲儿地睁开眼睛,茫然地望着黑暗中模模糊糊的床帷,脑子里一片混沌,好像大醉一场刚刚醒来,还没有完全恢复神智清明一样。
但是潜意识里,我觉得似乎有什么不对劲儿,因为此时我躺着的床并不是我所熟悉的那一张,而且床帏所对的方向也有变化,好像所处的房间也小了很多。周围,不但没有蜡烛在燃烧,黑漆漆的一片,就连平日里熟悉的熏香气味,也完全没有了。空气清清爽爽的,却隐约有那么点陌生。
我很诧异,就呼唤了几声,“来人,来人……”没有人进来理会我。我有些紧张了,于是又呼唤阿,可是叫了半天,也不见她进来。难道,我这是做梦?不过,好像根本不是做梦呀,毕竟身体上的感觉还是明显而又清晰的,我显然是清醒着的。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我努力地回忆着醒来之前最后的记忆,好像是晚膳之后,喝了点有助于安神静气,利于睡眠的汤药,然后就不知不觉地睡着了。可是,为什么我醒来之后还是黑夜,可这里的景物全部都变了呢?谁在我熟睡的时候给我移动了地方?这实在太诡异了。
我摸黑下了地,穿上鞋子,借着透过窗纸漫洒进来的月光找到了房门,门是虚掩着的,我轻轻一推就“吱呀”一声敞开了。迈过门槛之后,我现我站在一个完全陌生的小院子里,周围一个人都没有,只能听到旁边大树渐渐光秃的枝叶间,秋蝉所出的鸣叫。除此之外,这里没有半点***,静谧到可怕,我几乎能听到自己急促的心跳声。
天哪,我这是遭遇什么诡异事件了,我现在究竟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