顿时吃了一惊,赶忙将他的手拉了下来,又是心疼又忍不住责怪道:“哎,你这是干吗呢,好端端的发这么毒的誓干什么!你想吓我不是?”
多尔衮极认真地说道:“你紧张什么?只要我以后一直对你好不就没什么可怕的了吗?我之所以这样,是给自己一个警诫,免得我以后再疏忽大意,或是狭隘猜疑,再惹你伤心。”
我的鼻子里竟然有些酸楚,说实话,见他这样对我山盟海誓,我应该高兴才对。毕竟和他在一起这么多年,他还从来没有这样过。早些年的时候,他的表现是轻浮的,也就是他所说的“年少轻狂”;近几年来,他的表现又是冷淡的,若即若离的,总让我感到危险和不踏实,生怕他善变的性情,前一刻还柔情万种,后一刻就冷酷若冰。而今天,他突然来了个彻彻底底地转变,如此疯狂,又如此深情,真让我感动异常,又忍不住有些战战兢兢。似乎,眼前这样的他,只是出现我一个美好梦境中的幻象罢了。就如同虚无缥缈的海市蜃楼,有如人间仙境,令人无限神往,却又最终发现,那只不过是根本不存在的一个幻影;就如同在阳光下流动着七彩斑斓的泡沫,很快就破灭无踪。
我拉着他的手,另一只手覆盖上来,在他的手背上轻轻地摩挲着。那里,有一道陈年的疤痕,是我们在朝鲜刚刚相遇不久,元宵节宴会之后。他和我在山坡上翻滚下来的时候弄伤地。我也是从那时候起,才第一次地发觉了我对他已经心存爱意。这道伤疤,也许是我们爱情的见证?然而,他那个时候,是否已喜欢上了我,还是,单单只是因为我的外貌?
这个埋藏在我心底很久的问题,我一直很想问。却又始终没有问过。爱情是自私的。也是充满奢望的。我又何尝不是如此?究竟,我在他心中占据着什么样的位置,我是否是他生命中最重要的女人?还是,他爱慕我地容貌,欣赏我地才能,满意我地贤惠,感激我的付出。我只是他意识中非常重要的一件财产?在他这样的男人眼里,女人最美好的品格就是温柔贤惠,宽容大度,可以容忍他的三妻四妾,容忍他的花心放纵,还毫无怨言,默默地照顾他,关怀他。侍奉他。做他这样一个成功男人背后地女人?在这样的男人眼里,女人要以他为中心,以他为主子。以他为自己的一切。如果做不到这一点,就只能令他生厌了。他总以为,女人不吃醋才是好女人,却永远也不会明白,一个肯为他吃醋的女人,才是真正爱他的女人。可是,往往这样的女人,却让他不耐烦,让他认为是无理取闹,就如他当年那般厌恶小玉儿一样。
这么多年过去,我偶尔思及此处,也不禁为女人的命运而感到悲哀。虽然说感情是需要两人共同维系的,然而若一方把另外一方当作了自己生命地全部,而对方却有所保留地话,那么这一方就自然而然地成了弱势者,最后,往往伤得最重。小玉儿也许就是太爱他了,太不情愿别的女人和她分享了,所以才会偏激,最后到走火入魔,伤害了别人,也伤害了自己。
而我,正是看透了这个迷局,才会退而求其次,选择了宽和,选择了包容,选择了牺牲和忍让。我能够和他这么多年还能一直走到现在,也是以我的这些让步为前提地。尽管其中经历了分分合合,可现在看来,也是值得的了。
可是,我现在真的满足了吗?没有,没有。并非我太过贪婪,而是我太过追求完美。尽管我一直用如水的柔情来待他,不敢对他有什么非份的要求;可我终究是一个极其认真的人,我心中的渴望就像熊熊燃烧的火焰,我深藏着的情感就像地底下炽烈涌动着的熔岩。这感情,这渴望,炙热到可以燃烧一切,可以令我抛却一切,改变一切;不论是抛却生命,还是改我生命,这份痴心,这份热爱,也终不愿改。
可他能做到同等付出,同等投入吗?
当年我翻阅史书,总是喜欢那种为爱而生、为爱而死的英雄;却钦佩那种为国而生、抑止自己感情的君王。虽说帝王无情,可帝王若是重情,只怕死的却是重情的帝王吧。将军臣子,杰出者可称英雄,然若身为杰出帝王,必是枭雄。而他,心中第一位的,必然是国家和民族,必然是江山社稷,万世基业。征服四海,纵横天下,才是他心中最大的豪情所在。女人,哪怕是他最心爱的女人,也不过是他每晚疲惫之时,一个可以躺一躺,休憩休憩的怀抱,膝头而已。而他,终归还是这样一个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