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渿赤的行为让鱼芑瓠觉得夸张,但说到底她也没有办法太过干涉人家,除了对方人气比她要高上太多之外,她原本也就是不太能与人争执的口才,平时若是没有压力的时候,倒也经常会开玩笑,一旦那翻山倒海般的认真涌过来,她就没有办法顶住,只能暂且退让了。
并不是只针对欧渿赤一个人,而是对所有人都是同样的态度,鱼芑瓠知道自己这大部分的时间可以被称之为软弱,但到了包装的效果中,这种软弱就能成为另一种样子。她的那些好脾气的瞬间,也都是这样来的,鱼芑瓠大部分的时间不觉得生气,但生气的时候也不少,尤其是本身为了赚钱,来营业cp她已经够难受的了,回头还要被人说工作不认真。
她倒是一点都不知道,这种虚假营业的工作,有什么可以认真的地方。
跟制作人说了一会儿,对方的态度也很明显,在她看来,所有的人选她都是精心挑选的,几个人之间相处和谐也好、不对付也好,不同的人设会增加很多看点,因而她对于这样的情况,并不是特别担忧,甚至可能还觉得这样比较不错,即使一开始的重点和自己设想的有些不同,但到底是有矛盾出现了。
制作人表示做陪衬也有很多种办法,除了友好相处之外,也可以做相反的举动,比如鱼芑瓠这工作不认真的状态,就能凸显出欧渿赤认真工作、热爱生活的良好形象,并不能算是全然和他们的设想相反,只是换了种方式。
鱼芑瓠有一堆想说的话,但又想起了这一次的工资,话到了嘴边又咽了下去。
距离晚上开会还有点时间,她去小院子里的木桌边上坐了一会儿。这一块是休息区,爬着满墙的藤蔓,沿着木头小屋一直晚上走,在房屋面前有一张横长的桌椅,上面放着一个胖乎乎的木雕,木头雕刻着的圆滚滚的脑袋很是喜庆,正带着笑面对着她,在木雕的后面是延绵往下的波浪,上面大概有些空位,是能来放一些东西的,但现在这里都是空着的。
光影已经按下去了,从小木屋里传来的音乐声,也并不算是太重。清风一阵吹来,鱼芑瓠总算是舒适了一些。
两手交叠趴在了桌子上,侧目看着眼前的空气。
最近这样的感受越来越强烈,她总是在怀疑自己到底为什么会出现在这个行业里,如果说一开始只是因为觉得光鲜亮丽很吸引人,渐渐地看清楚这里的面貌之后,也觉得没有再必要留下,她说了很多谎,不知道是说的太多,还是人长大后就会逐渐厌恶那些虚假而没有太大用处的东西,她已经对说谎这件事感到疲倦了。
她一直觉得,一个谎言就算是虚假的,继续说下去也能从中找到一丝乐趣,但近来她越发觉得空虚。这种空虚在被欧渿赤那样一顿嫌弃之后,转而变得更加强烈了。她掌握了很多无所谓的知识,那些知识包括“这个牌子创始于什么时候,经历了怎样的风雨才变成今天的样子”,还有“什么样的模样和装扮,可以让自己看起来更加有气质和才识”,更或者是“如何展现自己的身材让更多人感到羡慕”。
她好像一直游走在世界的表面,追求着无数种外在的模样,从未有一次去探讨那些,根植于她内心深处的念想。
“抱歉。”
她的手机收到了一条信息,打开看了一眼,才发现是欧渿赤,对方写道,“刚才说话太过分了一些,但我只是想说,如果不能认真对待自己的工作,是一种对自我的不认可。你不觉得能在工作当中创造一些事物的价值,这本身对自我也很有成就感吗?”
鱼芑瓠一点都不觉得。
她很少会直接跟人说实话,“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会这么喜欢这种cp营业,但我觉得并不是所有人都能做到像你一样,既然我也是这个节目的一份子,那就请你尊重我的做法。我不会让节目不好的,我也要靠这个赚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