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年身上的伤口如同盛开的花朵,繁茂的伤疤不断有鲜血从其中渗透出来。
他望着周凯旋,冷峻的眼神看起来有些吓人,周凯旋猛地抬起头来,眼神中的恶毒都快渗透出来,他沉闷的说了一句:“只是刚刚风沙大了一点罢了。”
看见周凯旋的情绪已经恢复了“正常”,那青年也勉强点头了一下,转身朝着城市的废墟走去。
苏漾的视线紧紧盯着那名青年,低声问了一句:“他是谁?”
“山河宗亲传弟子,石擎天。”
“石擎天。”苏漾将那名字念了出来,年轻修士之中竟然存在这种怪物,苏漾心头也是讶异的不行。
虽然不知道这个时代的执器人和后世有什么差别,但就以他刚刚表现出来的战斗力,学妹就算解放了巴蛇剑也会惨败的。
倒不是说苏漾对于学妹的实力没有信心,而是后时代的修士和这种出生于战争年代的修士比起来,终究还是少了一些一往无前的决死之心。
至少苏漾知道,以学妹的情况,就算有自己分担压力,在解放巴蛇剑之后也会在十几分钟内陷入灵魄污染的状态。
但是刚刚那个男人,明明也是在使用妖器,身上却几乎一点也没看出灵魄被污染了的迹象,有一说一,这种人好恐怖。
“他一直都是这样战斗的吗?”终究不是一个世界的人,这支队伍中受到的创伤苏漾也会同情,但倒不至于悲伤。
可能是因为在这种极端的战场,被波及到的人连尸体都没留下,给他的精神冲击远没有那个梦中漫山遍野的尸骸要震撼。
“石兄一直都是这样战斗的,他是我见过的最强也是最正直的修士。”
看见苏漾注意到了石擎天,周凯旋稍稍平静了一些说道:“一开始和我们一起抗击妖族的修行者兄弟们真的不多,但自从石兄下山后看到川渝一带生灵涂炭,就加入了我们,我很感谢他。”
苏漾点了点头,虽然不想说风凉话,但他觉得周凯旋这支军队的人确实应该感谢像石擎天这样的修士。
实际上,虽然这个时期寰宇国内的导弹威力远比不上后世,但只要导弹数量提升上去了,大妖之下除了少部分免疫物理伤害的,正面撞上了之后该死还是得死。
可这时期的军队最头疼的问题,就是妖兽根本不会给他们准备时间,它们会选择一拥而上,像是不在乎生命一般,先碾压了军队布置的防线,然后将恨不得吃它们肉喝它们血的军队阵容给打乱。
苏漾瞥了一眼城墙里的场景,隐约能够感受到六十几个大块头在城市里放置着,正被留守的士兵该盖上防潮布。
而他很好奇的那个石擎天就在那一批导弹附近休憩。
看到这幅场景,他不禁长叹:这个时期的寰宇想要杀死妖兽,确实比后世要困难太多了。
没记错的话,这个时期寰宇的导弹破坏力其实也有后世寻常导弹的三分之一,尤其是那一批导弹的涂装,应该是过渡形的飞龙导弹系列。
作为量大管饱的飞龙导弹,虽然是比较老古董的系列,但真在妖兽群里“booooom~”的一声炸了,也足够在小范围内洗地了。
“城里的那些是飞龙导弹吧,难以想象你们是怎么拿到这一批飞龙导弹的,六十几个,数量已经不少了,不,应该说对于你们来说,多的有些可怕了,你们可不是正规军啊……”
周凯旋摇了摇头说:“这些都是巴山突击军的制式装备,当我们感到那里的时候,巴山突击军的营地已经没人了。”
苏漾愣了一下,下意识的反驳道:“怎么可能,巴山那群人凶的很,死战不退都很正常,怎么可能就这样撤军了。”
“可能是我没表述好……他们是一群勇敢的战士。”
“……一个活人都没有了?”
“一个都没有,死光了,都死光了,不知道他们遇上了什么,我们到那里的时候尸体都发臭了,他们似乎连引爆导弹的机会都没有,就这样在营地里走向了死亡。”
“艹!!!”
听到周凯旋的话,苏漾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我总感觉好像有什么地方不对……”苏漾喃喃说道,“不对啊,你们到现在为止军队里都只有这些小一辈吗?”
周凯旋愣了一下,眼神稍稍有些复杂:“可能那些仙门大宗的仙人们都有更重要的使命吧。”
“放他娘的屁!修行界的根基在人间界,在所有普通但又有会源源不断出现有潜力、有资质的新生代上面。
我辈修行者从来都不是仙,我们也是人,就算那些顶尖修士的后代不来参战,那些一开始是普通家庭的修行者也不可能什么都不帮忙。”
“道友说的好,泱泱寰宇,名门正派无数,顶尖修行者无一人参战,可笑你们还将他们称为仙人。”
一名年轻修士突然出声应和道:“寰宇是凡骨的寰宇,也是修行者的寰宇,天下哪有这般行若狗彘、出乖露丑的仙人!
他们不战,我们来战!他们不敢打的妖族,我们来打。
当年妖王袭城,偌大西山圣门唯有梁雪松仙人踏出宗门浴血奋战,高呼‘若无一修行者拔剑四顾、血溅三尺,这仙不休也罢。若无一人敢站,那便从梁雪松始’!
我等修行者,修的是一个问心无愧,此番前来,仙人敢战,我等也欲行仙人之行,昨日如此,今日如此,未来亦如此,愿为梁雪松!”
许是这番浩然之言引动修士们心中所想,荒芜大地中,这片小小的布满升级的草坪上,一群年轻修士们或是高举拳头,或是挥舞利器,毫不畏惧的怒吼:
“愿为梁雪松!”
明明修士的数量就只有这么一丁点,但不知道为什么,当那一声声“愿为梁雪松”的怒吼声传来时,苏漾只感觉这声怒吼响彻云霄。
他放眼望去,眼神中有些茫然,但看见了这些年轻修士眼中的光后,他突然明白了,自己和这些人终究不是一类人。
不,是后世的新生代们都和他们不是一类人。
那些人的眼中闪烁的是对未来浓烈的渴望,以及一股冲天的恨意,他想起了那场梦境中的漫天尸骸,天知道在场的所有人中,有多少人因为妖族而家破人亡,有多少人亲眼看着自己的亲朋好友在绝望中被当做血食活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