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乌云滚滚。
毫无征兆的一场大雨,噼里啪啦的雨点砸在落霞城大街小巷。
泥泞的路上行人稀疏。
土腥味混杂着浓郁臭气盈天,雨水哗啦啦的冲刷而过,将城中边边角角的污秽之物一扫而空。
山城新雨后,天气微凉。
踏踏踏......
萧忆带着钟灵秀走在街道上,目光随着偶尔的行人游移。
“前辈......”
钟灵秀的声音温婉:“这落霞城,便是十六个禁阵的核心,我前几日已将数十略通禁阵之人派出,主持那十五座都城的禁阵。”
“本座自是知晓。”
萧忆淡淡的回应一句。
他的目光没有丝毫波动,前行的步伐依旧平缓,闲庭信步般走在笔直的街道上,避过一个个水坑。
钟灵秀欲言又止。
她游移的眼神不时扫过前方,几乎脱口而出的话被强压回去。
“直言无妨。”
萧忆侧身斜瞥她一眼。
“呼......!前辈!在中域这万里方圆,将十几个天南地北的禁阵勾连在一起,这完全是天方夜谭......”
钟灵秀大大松了口气:“晚辈以为前辈此举,着实欠考虑。”
她说出自己的肺腑之言后,美目就悄然打量着萧忆,生怕这喜怒无常的前辈,会一掌把她拍死。
萧忆没有立即回应钟灵秀。
他快走数步,指尖微动一个个禁制便打入四周,雨后湿润的空气中,无数星星点点的血芒亮起。
这些血芒很快便勾连在一起,自行衍化笼罩的范围越发广大。
转眼间便笼罩周围数百丈。
钟灵秀满目惊叹,她每一次看到这位前辈,施展阵道手段,都会难以言喻,只觉战栗般的震撼。
毫厘不差,浑然天成!
挥洒禁阵须臾成阵的萧忆,在钟灵秀的眼中,已远超她所遇到的一切阵师,往那一站便如神人天降。
“灵秀,你可知自己为何无法突破三品阵师的门槛?本座当年不过二十及冠,境界低微至极,便已领悟这生生不息之真意......”
萧忆开口道:“布阵如画龙,画龙须点睛,禁阵有了真意,才能有灵,此灵若具威能便是百倍提升!”
他伸手一摄。
笼罩周围数百丈的禁阵,便凝成手掌上一团血光,滴溜溜的旋转着,不断吞噬周围的天地元力。
“灵秀且看,本座布下的这二品流光阵,与你布下的有何不同?”萧忆面带笑意遥看钟灵秀。
钟灵秀快走几步上前。
她神识探出凝在萧忆手掌中,仔细探查着那血色的光团。
“此流光阵......竟可自行衍化!毋需注入血灵气,便生生不息,似是永恒流转,非外力干涉难以破灭......”
钟灵秀越看越是面露奇色:“这‘生生不息’之真意,便是前辈的禁阵,能够自行衍化的奥秘吗?”
她的目中尽是灼热。
“是,也不是。”
萧忆一时间有些为难:“本座所见的禁制,恐怕比寻常修士一生中听到过的还多,此道重在积累,但要破境非得领悟真意。”
他的话有些模棱两可。
人之患在于好为人师。
萧忆很快就深刻体会到了这句至理名言,他被钟灵秀追着问了几个时辰,最后只得落荒而逃。
所幸钟灵秀被他言语点拨,在大街上来回转悠思索阵道,没有闲暇来管他接下来要做的事了。
这正是萧忆的真实目的。
钟灵秀此女固然可信,但萧忆不打算将自己的计划透露旁人。
他今日便要尝试突破金丹期。
被钟灵秀派出去的众多筑基修士,不过是迷惑人的幌子而已。
对于真实的阵道修为,迫近五品的他而言,控制这万里方圆内,自己布下的禁阵还是很轻松的。
倏忽间萧忆来到落霞城某处。
此处遥望曾经血剑门铸成的高台,正是萧忆经过严格计算,将十几座都城联结在一起的中枢。
脚下是灰白的石柱子。
这简陋的灰白石柱,矗立在偏向城南一侧,距离他的府邸不过数千丈,粗糙的表面充斥着孔洞。
这些手指大小的空洞密密麻麻,均匀的分布在整根石柱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