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见我瞪他，他知道又说错话了，低头擦脑门上的血，厂长哈哈笑，一挥手，喊道：‘操场过三关喽！’

到了操场，人又多了一倍，两边看台上坐满了人，一眼看过去，黑压压的一片。

你们没经历那个年代，没在工厂里待过，不知道。

厂运动会和工人技能大比武，是所有工人最喜欢看的，那兴趣，不比前些年看《上海滩》差。

这个过三关，是我发明的，第一关考平衡能力，端两碗水，过三根横木，谁时间快，水洒的少获胜。

很快，另外四个闯关的学徒工选了出来。

我一看，好家伙，两个车间主任的儿子，两个副厂长的儿子，全跑出来欺负你爸来了。

五个人站好，一人端了两碗水，厂长亲自吹哨。

一声哨响，四个人冲了出去，铁子看着他们的背影嘿嘿笑，我差点没开口骂他。

这时候，他端起大碗，咕咚，喝了一大口，然后把另一碗水倒过去一点，这才端着两个大碗跑了出去。

结果，一个卡倒了，一个扔了个碗，一个碗里没多少水，一个慢的像蜗牛。

铁子到了终点，等那个慢腾腾的过来，看了一眼他手里的碗，咕咚，把含着的水咽下。

然后，把两个大碗放到主席台上，说：‘我白预备这一大口了，根本用不上。’

第二关考耐力，平举一盘水，谁坚持的时间长，谁的水多，谁获胜。

这一关铁子赢的更轻松，要不是我喊他行了，他还不放下。

最后一关考心态，用筷子分一大碗红绿豆，谁先分出来，谁获胜。

从头到尾，铁子就一个速度，像机器人一样，人群再怎么喊，他就跟没听见一样。

那几个开始还挺好，越到后来越紧张，有两个到后来，连筷子都拿不起来了。

呵呵呵，这么多年，我带了二十几个徒弟，铁子是唯一一个我当场拍板收下的。”

张婉喝了一口茶，脸上都是自豪，感染的铁军也心生自豪。

“你爸在鞍钢是个传奇，最晚入门，最先出徒。

拿着苏联画板，研究了一个礼拜，自学掌握了真空扩散焊设备，我只帮他翻译了一下，全程都是他自悟的。

没到一年，我这点技术，让他掏的干干净净。

旅顺港海上救援，万吨货轮，水下焊接，一个小时，23处焊接，他挽回了上千万的损失。

鞍钢三个高压炉同时出事故，我们干了四个小时，铁子晕倒三次，可最后完成的还是他。

第一次焊接大比武，五项考核，五项第一，鞍钢现在还摆着那个奖杯。

太多了，更多的荣誉还在冰城重机，他是不愿意跟你们炫耀啊！

他外调走以后，鞍钢可没少和你们冰城重机打架，光我就调解了三回。

孩子，你爸这一辈子，可不简简单单是个老八级，他就是传奇，到哪都是奶奶的骄傲啊！”

张婉终于讲完了，铁军和安娜听的挺过瘾。

安娜很纳闷张婉为什么不提和爷爷的事，铁军却明白，正是她做好了选择，才会有闲心给他们讲老铁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