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下午,霍实诚一行再次来到“鸿源郡”。
今天在军营碰了软钉子,为使不再温和的郝汉变得乖顺,必须培养一股敌对郝汉的势力,用以制衡北方局面。于是他第一时间想到了兆立本。
这个在他面前大献殷勤猛表忠心的边陲郡守,一旦收为己用,必定让郝汉不得省心。
还是鸿源府衙那间相对幽静的客厅中,戒备森严,关门闭窗,霍实诚与兆立本对坐饮茶。
“兆郡守,你觉得郝汉这人怎样?”霍实诚开门见山问道。
“这人的军事才能,下官真不敢恭维。南稀战争持续十几年,如非国相大人出手,恐至今仍未结束。”兆立本直截了当答道。
见他如此表态,霍实诚欣然而悦道:“此人桀骜不驯,狂妄自大,而且徇情枉法。今天本相欲亲自审案,那批人犯居然被他弄丢了。”
“国相何不以此为据,举奏圣上将其撤换了事?”兆立本像是出谋划策,又似投石问路。
“这是迟早的事。但眼下他手握重兵,在北州根深蒂固,轻举妄动,不得则乱。”霍实诚神情郁闷道。
兆立本知其所虑,立马附和道:“事关重大,看来得从长计议。”
“圣上已决定组建东海水师,旨在应对外扰,亦是防范内变。在事情未出结果之前,稳字是关键。”霍实诚向兆立本透露计划,一是表示对他的信任,二是抛砖引玉,想听他的看法。
“东海距此甚远,急之不达。成立北海水师,树下磨刀,欲倒则伐,岂不更好?”兆立本大惑不解道。
霍实诚反问道:“你能解释树为什么又叫木么?”
兆立本沉思片刻,揣摩道:“大人是怕打草惊蛇?”
见霍实诚不语默认,兆立本立马献策道:“不如瞒天过海,征集渔船,在北海建立一支民间武装,从属南海水师。捕鱼练兵,聚财储武,战荒两备。”
霍实诚苦笑道:“此计甚妙,却不知经费何来?”
“大人勿虑,且随我来。”兆立本起身离座,往厅角走去。
霍实诚紧随其后。
却说霍实诚随兆立本走向屋角。兆立本扭动机关,地板缓缓开启,现出一条地道。里面灯火长燃,洞明不黑。
两人沿着石梯下去。兆立本将左壁灯座按入半寸,再将右壁的灯座拉出半寸,领着霍实诚继续往里走。
五十步之后,前面出现一个水池。说是水池,蓄的却未必是水。
池中繁立着黑白两色石柱,看上去像一盘还没下完的围棋。
“大人按照我的步法走,不能错。下面是化骨水,无色无味。”兆立本提示道。
“好。”霍实诚认真答道。他相信兆立本不敢开玩笑,小心翼翼地跟过去了。
又走了五十步,一条小溪挡住了去路。
灯光照着平静的水面,看得出水是从右向左流动,由石壁中出,往石壁中入,流速相当缓慢,却瞧不出深浅。
霍实诚见头上是石顶,对面是石壁,看不到出路,面现疑惑之色。
兆立本也不解释,脱了鞋子,卷起裤脚,走到深不及膝的溪中。然后捋起袖子到水里捞出一把沙子道:“大人请看,这是什么?”
霍实诚起初以为是沙子,但见颜色金黄锃亮,不由生了疑问,“莫非是金沙?”
“大人没有看错,的确是金沙。”兆立本肯定道。
霍实诚大为诧异,照兆立本的样下水捞起金沙,惊喜道:“天下竟有这样的宝藏!”
“我也是意外发现。早在郝汉北征之前,我就在鸿源就职。战争旷日持久,郝汉常以强军固防为由,要求地方捐献。我不胜其扰,多次婉拒。其心生不满,常无事兴兵,横冲直撞,耀武扬威。我身处冲境关城,危机四伏。遂思挖一地道,留条生路,以备不测。岂料掘出这条金溪,真是天降横财。”
兆立本讲述完发现宝溪的过程后,建议道:“有此旷世宝藏,大人亲自坐镇,以制抑外夷为名,将北海沿线大小近千条渔舟整合规划,可渔可兵,势力岂可小觑?”
“那些挖洞布防的工匠呢?”霍实诚漫不经心地问道。
“大人放心,他们都不小心掉进化骨池啦!这里就我和大人知道。”兆立本得意洋洋道。
“哦。”霍实诚看似轻描淡写,内心却有了想法,“将北海渔业军事化,既可内擪外挌,又可呼应南海水师,钳制即将组建的东海水师,不失为一着妙棋。至于资源支配的权利,永远归属于权力!”
霍实诚很满意兆立本的表现,但并不轻信,当即要求兆立本协助耿干和艾操执行既定计划。
那艘从南海驶来的兵船正好作为教练船,以及耿干和艾操的临时居所。
兆立本一点也不介意充当配角,欣然而悦。
一切安排妥当后,霍实诚带上翠美玉,领着二十余名水兵返京。
他打算奏请霍世有,御允跟他到北州的二十几名水兵,参与东海水师的基建筹划,并负责海战技能的训练。使他们最终成为东海水师的中流砥柱。
但世事无常,他的计划没法实现。这是后话,暂按待表。
再说先行回京的左丘磔,将郝汉的吩咐,一字不差向梁丘岸魁作了汇报。
梁丘岸魁依照郝汉的意图,立即觐见霍世有,荐举左丘磔为东海海事总领,全面负责东海水师的组建及东部海岸线的防务部署。
霍世有上朝听取群臣意见,将谋适当即表示赞同。
其他人皆以佘方仍为前车之鉴,缄口不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