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选错了,那就是一个大营五千多将士的失利。
这样的失利,莫说都指挥使轻易承担不起,整个大军都难以从容接受。
所以都指挥使的军令必然要有充分依据,必须得时时稳重。都指挥使不可能贸然做出选择,让全营将士去冒险。
但钱仲可以。
他有试错的条件。
“全力出击,打破敌阵!”钱仲厉声大喝,向身后的全队将士下达命令——这时,轮替上来的吴军刚到眼前。
方才的思量说来话长,实则钱仲做出选择只在一瞬间,他没有想得那么详细,不过是脑中灵光一闪,便根据关键点做出了决断。
话音方落,钱仲已是将修为之力调动到极致,顶着盾牌狠狠撞向了上前来的吴军盾手,沉闷干脆的撞击声中,对方被撞得身体往后一震,前进之势戛然而止,脚步有些不稳。
在此过程中,一名手持战斧的本队壮汉,从钱小成身旁闪电般奔过,后者只看到黑影一掠而过,巨大的斧头已经劈中了吴军盾手的盾牌!
在钱仲喊出军令的时候,本队与他并肩作战多时,平日里训练不缀,战斗反应早已成为本能的老卒,于顷刻间展现出强大的默契。
紧紧跟随钱仲的长矛手侧跨半步,让出中间通道的瞬间,斧手同时冲出,方使他这一击抓住了吴军盾手身形不稳的刹那机会。
轰隆一声巨响,吴军盾手仰面翻倒,盾牌落地,不仅撞得身后同袍动作紊乱,也将吴军战士完全暴露出来!
两根长矛犹如离弦之箭,几乎没有间隙地狠狠刺出,抢在吴军长矛手反应过来之前,当胸击中对方!
若是寻常情况,长矛这一下必然破甲,将吴军将士重伤,但吴军甲胄的坚固在这一刻发挥出了强大效果,长矛竟然没能入肉!
很显然,对方的甲叶不止一层。
不愧是侍卫亲军,财大气粗军备优良。
但反抗军战士这一击并非没有效果,没破甲归没破甲,冲击力却是实打实的,两名吴军一人被捅得四手朝天的翻倒在地,另一人也后退数步。
这个吴军小战阵进一步混乱,阵脚不稳!
“刀,刀,刀!”钱仲厉声大吼!
钱小成身边早就有人冲了出去,两名刀手欺身跟进,团入吴军阵中,趁着对方两名长矛手身形不稳之际,长刀狠狠劈向对方脖颈处!
脖颈处总是防御薄弱。
可长刀依然没能杀人。
这群侍卫亲军浑身都被甲胄包裹,没有半点儿缝隙可言,反抗军斩出去的长刀被顿项与项圈给挡住!
刀是挡住了,力道却挡不住了,脖颈两侧被两刀重击,那名吴军顿时头晕目眩眼前发黑,脚下一个不稳摔了下去!
这时候,吴军没有让刀手上前,而是派了后续长矛手来救同伴,眼看长矛就要捅向反抗军的两名长刀手,钱仲已是前进两步,用盾牌挡住了对方的猛刺。
与此同时,斧手吐气开声,战斧狠狠砸在在率先翻倒的吴军盾手身上,两名长矛手则狠狠戳刺倒在地上那名吴军长矛手,钱小成没有闲着,他运足修为之力,把刚刚倒下的吴军刺得惨叫连连。
倒在了战阵中,没有第一时间被同袍拖回去,就得迎接对手狂风暴雨的砍杀,纵然甲胄坚固也救不了。
杀敌三人,击乱敌人阵脚,整个小战阵向前跨进了数步。
损兵折将的吴军并未就此中门大开、阵线不存,先头混乱的吴军身后,又有盾手带着一个完整小战阵上前,前面的吴军立即后退让出位置,由同伴顶了上来。
几名吴军想退,钱仲却不会让他们轻易脱身。
严整的战阵中,每个战士左右皆是在殊死拼杀的同袍,人山人海无边无际,各自都没有那么多腾挪转移的空间。
在己方完整小战阵已经破损,防御不再密不透风的情况下,进退就没有那么轻松,战士想要退出战圈不付出代价怎么行?
钱仲顶着盾牌一个前撞,冲得一名且战且退的吴军身形不稳,同时挥动手中横刀,将斜刺里袭来的铁矛格开,他侧后的两名长矛手立即跟进。
一个刺吴军面门扰乱对方心神,一个抓住机会捅对方下盘,成功重重刺中对方慌乱的小腿,把对方小腿刺得移动了位置,带着这名吴军又摔倒在地。
这名吴军身处的小战阵本就散乱,同伴又都忙着后撤,无法及时呼应救援他,只能眼睁睁看着他被钱仲的小战阵吞没,身影消失在盾牌、甲士后,渐渐连嚎叫声都不再听得到。
其他几名后撤的吴军,多少都被兵刃加身,但他们都没摔倒,这就使得他们纵然被枪矛击穿了甲胄防御力相对薄弱的地方,身体受创,动作依然干净利落不曾迟滞,成功撤回了前来接应的盾牌后。
再度面对一个战力完全、攻防齐整的小战阵,钱仲知道对方的盾手这下有了防备,不可能再让他轻易撞翻,但他依旧没有迟疑,铆足力气顶着盾牌撞了上去!
他要做的,就是借助修为境界的优势,蛮横无理地击穿对方的战阵防御甲壳。
这注定了他不会犹豫,不会停留。
注定了他要一直前进,一直猛攻!
但这回,他碰到的是硬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