扈红练笑嘻嘻地道:“是,红练记住了,下次要是再犯这种错,殿下就打我板子好了。”
离开中军大帐,赵宁独自在军营中逛荡起来。
军中事务范子清基本都能解决,需要赵宁拿主意的地方不多。
但逛荡并不是闲逛,除了巡视军营体察战士疾苦振奋人心,更重要的是,在战时赵宁得准确把握将士们大大小小的各种情况。
这些情况包括但不限于作战伤亡、军心士气、困难挑战、需求想法......纸上得来终觉浅,赵宁的习惯是亲眼见证。
当然,在眼下这场战争中,赵宁觉得跟将士们一起探讨大小战阵的敌我优劣,找到克敌制胜的战术战法,是一件很关键的事。
真正的智慧存在于大众之中,将士们往往能涌现许多奇思妙想。
比如说现在,赵宁就看到钱仲、钱小成在自家营帐外摆弄一个新鲜物件。
“这是什么玩意儿?”赵宁走到蹲在地上专心打磨一根铁棱刺的钱仲身前,俯身好奇地询问。
“大帅?”
钱仲与钱小成见是赵宁,连忙起身见礼,前者扰扰头颇为不好意思,“这是标下自己琢磨的破甲锥......
“吴军甲胄坚固,等闲兵刃不好破甲,标下昨日跟他们作战时,发现这种棱刺的效果似乎不错,所以想着改进改进,下回上阵的时候好试试。”
赵宁拿起那根黝黑发亮的棱刺看了看。棱刺尖端已经被钱仲打磨得十分锋锐。军中其实不是没有破甲的东西,只是数量少用途有限,就譬如说破甲弩矢。
精良甲胄在战场上之所以无往不利,关键就在难以针对,世人形容一支军队强大时,往往用的是甲兵鼎盛四个字。
“尖端细了些,很容易就钝了,也容易折断,把角度弄大一点应该会好一点。”赵宁仔细观察半响,顺手试了试,给出了自己的意见。
这根棱刺是用四棱铁箭改造而来,赵宁感觉用处不会很大,毕竟锋头就那么点,杆部还是木头。但如果用长矛去改造,矛头又显得太大,不够锋利。
“大帅说得是。”
钱仲眼前一亮,旋即露出沉思之色,“只不过如此一来,锋头恐怕又不够锐利,无法达到破甲的效果......要是能把短矛的矛尖改小一半,那就既锋锐又不怕折断了。”
赵宁摇了摇头,对手中这种兵刃的期待已是很小,“双手持矛,灌注全身之力捅刺之下,都不能击破的甲胄,这种单手短兵刃就更难有效杀伤吴军。”
吴军甲胄精良,长矛没法正面击穿甲叶,长矛破甲讲究的是抵住敌军身体后持续用力,让锋头从甲叶缝隙中滑入。
可只要战阵完整,长矛手刺中敌军身体后,根本没有那么多时间持续发力,吴军刀手很快就会上来支援。
哪怕没有其他将士干预,仅是双方长矛手以持续发力的方式一对一互相伤害,以反抗军的甲胄防御力,也会被对方长矛手先刺伤。
钱仲听完赵宁的话想通其中的道理,不由得面色一黯。
赵宁的到来吸引了附近将士的注意力,见他跟钱仲相谈甚欢,将士们渐渐围拢过来旁听,眼下都跟钱仲一样神色黯然。
赵宁笑了一声,宽慰众将士道:“要是破甲这么容易,甲胄也不会是国之重器了。
“寻常时候我们想要击破精良甲胄,无非是专挑对方的甲叶缝隙和连接处下手,专门用来做这种活的刺刀、匕首都有些用。
“无论是国战时期对付天元大军,还是河北河东的革新之战,我们都没吃过甲兵的亏,对这方面的战法不算娴熟。
“如今碰到了吴军,不要想着一口吃成个大胖子,揪住一个方向就能彻底迅速击败他们,好生练连破甲刺刀、匕首,其实是相对而言最有用的。
“我之前已经下令,让后方集中破甲刺刀、匕首运过来,不日就会抵达。届时加上军中本有的这种兵刃,大伙儿尽快熟练使用起来。
“战争从来不是一件简单的事,要战胜势均力敌的对手就更难。
“大伙儿戒骄戒躁好生努力,只要韧性比吴军好进步比吴军快,一点一点把优势积攒起来,最终的胜利一定会属于我们!”
众将士闻言精神稍振,纷纷躬身应诺。
两军交战,比拼的是硬实力,谁的综合战力强谁赢面就大,反抗军将士绝不会畏敌更不会畏难。
一旦自己畏敌畏难,那不用对手做什么,己方首先就落了下乘,输掉一大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