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
神教的信仰还是金光神呢,难道神教上师真相信这世上有神?
不信。
追根揭底,上师、弟子们这段时间争先恐后加入白衣派,不过是看到白衣派已然成势,拥有了莫大影响力,正在占有神教权力,所以才想投身其中分一杯羹而已。
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众人见风使舵,不过是为了借白衣派的势谋求自己的利益。
尤其是那些本来就混得不好的上师,没什么存在感的弟子,无法拥有多少利益与前程的教众,他们加入白衣派最积极。
魏安之不过是一个新晋大上师,几个月前还跟神教半点儿关系没有,朱昱愿意屈居人下,给对方当狗腿子,只能是觉得有利可图。
利益还得大到足够打动他,能买下他的腰与膝盖。
“日前神教上师们——白衣派嘴中的顽固派守旧派,他们已经开始行动,跟白衣派争锋相对,双方爆发了冲突。
“白衣派触动了顽固派的利益,后者肯定要反扑、打压,他们实力强大,这场争斗刚刚开始,结果无法预料,白衣派前途难测。
“都指挥使这个时候加入白衣派,成为白衣派仅次于魏上师的人物,一旦日后白衣派败了,那可如何是好?”
另一名心腹提出朱昱不要加入白衣派的建议。
朱昱陷入沉吟。
这正是他犹豫不决,需要听取建议的原因。
要是闹得偷鸡不成蚀把米,那可就是贻笑大方。
“曹州神战失败,首席默许白衣派建立,甚至还传达出了正面态度,这就是痛定思痛,想要改变神教现状,提升神教整体实力。
“妖魔大军兵临城下,神教无路可退,当此变革之时,白衣派必然成事。若是错失此番率领白衣派战胜顽固派、建立功勋威望的良机,都指挥使日后加入神教,就不会有如今的地位。
“请都指挥使万勿迟疑!”前一名心腹态度坚决。
后一名心腹迟疑不定。
朱昱寻思一阵,拿定主意。
乔装易容成魏安之模样的赵宁,站在汴梁城头俯瞰城外田野。
毗邻城池的城外居民区,已经成了一片废墟,房屋被驻守汴梁的宣武军先一步拆除、烧毁,百姓都被迁进了城内,外面一根可用的木头都没给反抗军留下。
从曹州来的反抗军先锋已经抵达城外,正在远处安营扎寨。自滑州南下的反抗军一部与义成军,明日也会抵达汴梁。
这正是汴梁风声鹤唳之时,黑云压城城欲摧。
“魏兄,我心中一直有个疑问。”带着弟子教众过来,协助除魔军一部布置城防的何君来,走到赵宁身边。
“但说无妨。”在自己人面前,赵宁不用绷着脸。
何君来好奇地道:“神教既然决定变革,为何神使不直接出面支持白衣派?若是有神使支持,事情就会好办许多,顽固派岂敢大明大放与白衣派作对?”
赵宁轻笑一声:“有神使支持,事情就会好办许多?只怕未必。看看刘晃、张有财、萧不语这些人,你得知道,神教里许多上师之前都是什么人,他们加入神教又是为了什么。
“神教这次的变革,是在毁灭他们加入神教的根基。纵然神使出面,他们也不会束手就擒。自己不方便直接反对,难道还不能唆使与他们相互勾结、利益一体的汴梁官将行动?
“冲突少不了。”
何君来恍然大悟。
赵宁接着道:“虽说神教这回的变革是为了图强,但却是逆势而为,白衣派能不能成事还不一定。
“要是这回神使、首席明确支持白衣派,结果白衣派没能成事,那她们的威望何在?日后还如何统领神教?
“他们得想到退路。”
何君来叹息道:“如此瞻前顾后,如何成事?”
赵宁目光深邃:“现实如此,她们不能不瞻前顾后。
“大晋在河北河东进行革新战争时,是没有外患的,姑且遇到了那么大的阻力那么多的麻烦,耗费了数年时间。
“神教凭什么能够轻松?
“真要建立一个强大干净的势力,就得从一开始就立身正派,根基绝不能沾染污秽,骨架绝不能搭歪,大晋建国后立马开始革新战争,就是基于此理。
“要是错过了最开始的绝佳机会,一旦大厦的骨架已经腐坏,大树从根子上长歪了,再想给它换一副筋骨,便不得不面临倾覆之忧。
“皇朝中期的中兴与变革之所以总是昙花一现,就是因为那注定无法真正革除弊病,只能勉强缝缝补补。
“根基被污染、筋骨被腐坏,贪官污吏、不公不义就是跗骨之蛆,会打了一个又冒出一群,根本无法断绝,彼时再怎么整顿吏治、匡扶正义,都会成为刻舟求剑。
“朝廷纵然有明君雄主,也注定只能做个缝补匠。
“到了那一日,就将是不破不立的局面。
“神教从一开始便立身不正,大树从根子上就长歪了,现在开始修剪枝叶有什么用?想要收获变革图强的效果,谈何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