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范慧琳的动作，沈衍之率先反应过来她到底要做什么，他微瞪双眸，呼喊道：“贺轩轩！”

在沈衍之话音响起的那刹那，贺娆也瞬间反应了过来，她顾不得腿上传来的锥心刺骨的疼痛，疯了一般地向范慧琳与贺轩轩所在的位置狂奔而去。

而贺娆身后的打手们本来想控制住贺娆，可，贺娆的速度太快，打手们什么都没抓到。

如果非要说抓到了什么，那一定是他们指尖划过去的凉凉海风，带着腥味，带着甜味，带着大洋彼岸远道而来的一股潮湿、清凉与凌冽。

不过，眼前的这一切都太迟了。

是啊，太迟了……

范慧琳与贺轩轩的身影就这样在贺娆与沈衍之的眼前蓦地消失，就像是云雾，是水蒸气，是缥缈无形的烟雾。

紧接着，一声沉闷的“噗通”声，炸响在贺娆的耳畔。

那一声沉甸甸的落水声，仿佛在贺娆的耳中放大了无数无数倍

“轩轩！”凄厉悲哀的哭喊声，融合着无力、绝望、自责等情绪，爆发在货轮的上空。

听到那沉甸甸的落水声，还有贺娆的哭喊声，沈衍之的心都揪紧了。

紧接着，没等在场的所有人缓过神，贺娆已经毫不犹豫地冲到了甲板边缘，然后，她仅仅是探出头，往外看了一眼。

然后，贺娆微微纵身，不假思索地跳进了波涛汹涌的海浪之中，转瞬，她那纤瘦的身影便彻底被海浪吞噬。

在贺娆跃入海中的那瞬间，沈衍之隐隐约约地觉得，她似乎回眸看了自己一眼。

就像是……

就好像是，生命末尾的，最后的诀别。

就好像这一生中，他们俩人再也不会相见了。

“贺娆！”

沈衍之的喊声回荡在海风与水雾之中，回荡在烈烈作响的大风之中。

等到沈衍之追到甲板边缘，向下俯瞰时，贺娆的身影也好，贺轩轩与范慧琳的身影也好，皆已经消失不见。

沈衍之的右手徒劳地探向虚空之中，穿过他指缝间的，只有带着咸味的清凉海风，还有那时不时飞溅而起的点点水花。

只剩海风拂过他眉眼、发丝与肌肤的感觉，腥甜的，柔和的，带着微微的阳光的温度。

但是，在这一刻，沈衍之的心碎成了很多很多瓣，中间空洞洞地透着风。

海风吹过的时候，沈衍之的心，发出了悲哀的、空洞的低鸣与悲泣声。

崭新的太阳已经从东边徐徐向上升起，清凉的海风吹散了浓厚的云雾，将蔚蓝广袤的苍穹展示给人们。

天倒映着碧蓝的海，海亦倒映着蔚蓝的天。

海水有些冰凉，但是，大海里的光线很好。

范慧琳微微睁开眼眸，只见碧波荡漾的海平面逐渐离她远去，她的身体在不受控制地下坠、下坠，这时，她看到了小时候在万花筒中才会看到的立体光束。

啊，那似乎是网上所流传的丁达尔效应呢。范慧琳在心中感叹。

真美！没想到，竟然可以在她有生之年亲眼目睹。虽然已经是弥留之际了，但是，能看到这般美好的景致，也算是恩赐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