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娆依稀听出,这似乎是程阿姨的声音。
刚才,程阿姨急匆匆地从三楼冲到了一楼,又从一楼马不停蹄地冲到了三楼,也难怪她会气喘吁吁,话都说不完整了。
沈衍之似乎是点了点头,他略有些焦灼的声音在贺娆的耳边响起。
“把退烧药的包装拆开,再帮我倒一杯水。”
“是。”程阿姨回答。
也不知是不是潜意识在作祟,贺娆伸出了一只小手,紧紧地、牢牢地拽住了沈衍之的袖口。
她拽得非常紧,大有一种“打死不放手”的气概。
明明贺娆的眼睛都要睁不开了,浑身上下亦是虚弱得使不上什么劲,但她还是固执地不愿意松手。
沈衍之的袖口被紧紧攥住,他的行动顿时变得很不方便。
但是,十分难得地,沈衍之居然没有动怒,他苦笑了一声,动作变得迟缓了三分。
“贺娆,别怕,我在这里,我没走。”
沈衍之那低沉沙哑、无比熟悉的声音,给了贺娆莫大的安慰。
“嗯。”贺娆轻轻地应了一声,但是,她的手仍旧紧紧地拽住沈衍之的袖口,并没有松开的意思。
沈衍之也不挣开,就那样任凭贺娆抓着。
在程阿姨的帮助下,沈衍之帮贺娆量了体温。
因为贺娆此时是闭着双目的,所以她看不到沈衍之紧皱的眉宇上流露出了一丝焦灼。
“三十八度九。”沈衍之声音沙哑地念出了体温枪上面的数字。
程阿姨诧异地惊叫了起来,“啊呀,我的天啊!贺小姐怎么烧得这么厉害?沈先生,这样要不要紧啊,要不要把贺小姐送去医院啊?”
沈衍之将手中的体温枪放到了一旁,他扭过头,冷冷地吩咐道:“程阿姨,去一楼拿一些冰袋上来。”
“哦,哦,好。”程阿姨在围裙上擦了擦手,赶忙飞奔向一楼。
程阿姨的脚步声彻底消失在了三楼。
沈衍之伸出手,将贺娆小心翼翼地扶起。直到贺娆的背部十分稳妥地靠在了床头的靠背上,沈衍之这才缓缓地将手收了回来。
“贺娆,张嘴。吃药。”
贺娆努力地撑起眼皮,映入眼帘的,是沈衍之那关切的面容……以及,嗯……沈衍之掌心那一粒粒散发着刺鼻气味的黑褐色的药丸。
贺娆的脑袋顿时清醒了三分,她皱紧了眉,用力地摇头摇头再摇头。
这种药她之前吃过,四年前的时候,因为脑瘤的影响,她频频发烧,而且每次都是烧到三十九度左右,一次次在生死线的周围徘徊。
那时候,陪伴贺娆的,便是这种黑褐色的药丸。
这种退烧药效果急速,但是却没有糖衣,所以,不仅闻起来非常刺鼻,让人难以下咽。在吃下去的时候,喉咙里也全是又苦又涩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