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迷糊糊中，贺娆觉得，那似乎不是风，而是一只温柔的大手，轻柔地抚摸着自己的脸颊——就好像，那是逝去的妈妈的手。

贺娆隐隐记得，自己小时候生病发高烧，妈妈也是这样无微不至、尽心尽力地照顾自己的。那时候，贺家还处于鼎盛的阶段，家里光是佣人，就有大几十号人了。可是，面对生病的自己，贺妈妈不放心让任何佣人照顾自己，她一直都是亲力亲为……

可惜，现在她已经不在自己的身边了。

以后的路，无论坎坷抑或平坦，无论是崎岖还是宽敞，她都不在自己的身边了。

贺娆再也抑制不住眼眶里的那抹温热与冲动，有滚烫、炽热、真实的液体顺着她的眼角源源不断地往下流、往下流，就像与世隔绝的山涧里，那清澈见底的小溪。

隐隐约约地，头发上的温热感在逐渐消失。

沈衍之愕然地发现怀中的人儿居然在落泪，他将电吹风放到了一旁，然后伸出了手指，轻轻地拂去她眼角、面颊上的泪珠。

如果此时贺娆睁开眼，一定可以看到沈衍之那漆黑的瞳仁里，那淡淡的、温柔的怜惜。

一阵慌乱飞快的脚步声，伴随着气喘吁吁的急促呼吸声，在房间的门口处响起。

“沈、沈先生，冰袋拿上来了。”

程阿姨端着一盆冰袋，气喘吁吁地走了进来。

她见贺娆闭着双眼，还以为贺娆已经睡熟，于是，她赶忙把声音压低了几分，问道：“沈先生，我在一楼厨房煮了一些白米粥，还煮了几个开胃的小菜。您说，要不要端上来给贺小姐吃一点？贺小姐已经大半天没有吃东西了吧……”

沈衍之瞟了冰袋一眼，然后将目光重新移回贺娆身上，他淡淡地说：“留一碗粥，等贺娆醒来再说。”

看到贺娆那眉心紧促、痛苦而挣扎的模样，沈衍之知道，此时此刻的贺娆肯定是没有力气张口吃的。

程阿姨点点头，她关切地问：“沈先生，您背上和手臂上的伤还没好，医生说你要多注意休息。您已经忙了大半天了，要不然，贺小姐这边交给我，您先去休……”

程阿姨的话还没说完，便被沈衍之打断了。

“不需要，今晚，我就不休息了，我会守在这里。程阿姨，你累了的话，就先去休息吧。”

程阿姨转头看了一眼墙上的时钟。

现在已经是夜里十一点多了，再过一会儿，就是十二点了。时间的确不早了。

程阿姨点点头，“那我就先下楼去休息了，沈先生，您和贺小姐如果有任何吩咐，尽管叫我就好！”

“嗯。”沈衍之点了点头。

程阿姨离开时，静悄悄地关上了门。

沈衍之将贺娆平平稳稳地放在床中间，然后，小心翼翼地为她盖好被子，掖好被角。

看着贺娆那熟睡的脸庞，沈衍之无奈地叹了口气，他用干净柔软的湿毛巾，裹着一个小冰袋，为贺娆擦去额间、脸颊与脖颈上的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