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坐在榻上沉着脸不说话,满宝将药箱放在一旁便垂首恭立着。
皇帝自己安静的呆了一会儿,想完了自己的心事才抬起头来看向周满,问道:“魏大人的身体果真没别的法子了?”
满宝应了一声“是”,略一思索后道:“陛下,人的神思有限,心神大耗,若不能静心休养,这病是治不好的。”比如皇后。
皇后这两年身体比之前看着好了许多,但那只是因为带了手环,呼吸道上的疾病少了。
可身体还是虚弱,每隔一段时间,尤其是换季之时身体就会受不了寒暑的变化生病。
归根结底还是因为心神耗费过大,身体虚弱,这才比常人更爱生病。
只不过皇后和魏知二人,一个表现在外,一个却未曾有表现,所以皇后一直有用药调理,而魏知没有。
皇帝有些伤心道:“不论用什么药,朕都会使人去寻找。”
“陛下,魏大人的病不能用重药,便是现在也应休养为主,再配以汤剂调理,等过一段时间应该改为蜜丸,这样药性弱一些,毒性也小。”
皇帝蹙眉,“好药也不能用?”
“汝之蜜糖,彼之砒霜。”满宝道:“魏大人本就伤了根本,内里空虚,本就要慢慢温养,若是一下用了重药……”
就算是皇帝不太懂医理也知道这样的后果是什么。
皇帝思索起来,“朕记得殷或的身体就素来不好,以前老谭太医也说他是底子不好,内里空虚。”
“的确有相似之处,只不过魏大人是后天自己劳累所致,而殷或是天生,最根本的一点虽不一样,可病症却有很大的相似之处。”
“早就传闻殷或会早夭,但他现在不也活得好好的吗?”
“是呀,那他活得多好呀,”满宝道:“他并无国事操劳,也不必忧心学业,累了休息,心情不好可以出去散心,日日蜜丸和药膳吃之,偶尔扎个针,陛下,魏大人除了最后两点还看做到,前面哪一样可以做到?”
“这病最不能劳累,也最不能耗神,您和魏大人都不想休养,这就断了最基本的路了。”
殷或现在过得多爽啊,以前他就跟个工具人似的,全家的子嗣压力都压在他身上,因此他不管用多贵重的药效果都不怎么样,隔三差五的病倒,隔上一二年就要准备一副新的棺材冲喜。
但现在他六姐孩子都生了,直接姓殷,老夫人如今只关心他的身体,偶尔忧愁一下他不肯成亲,但也不会像以前那样逼他。
他又有了自己的宅子,一旬倒有大半时候是住在自己的县子府里,自在的很。
现在更好,直接从崇文馆里结业,他高兴了出去逛逛街,吃穿不愁,家里的金银随便他取用;
不高兴了还能去护国寺里找智忍大师论禅,也能叫上下衙的白善等人一起出去说说话,聊聊天,简直不要太自在。
魏知现在能做到吗?
那当然是不能的,皇帝暂时还离不开魏知,魏知暂时也不想离开皇帝。
此时君臣两个倒像是要被强制分开的恋人一样恋恋不舍的看着彼此,最后皇帝还是下令让周满为魏知治疗,同时强制魏知休息两日。
他觉得他得问一问皇后的意见。
至于朝廷诸臣的意见,皇帝并不想问,甚至还要周满隐瞒魏知的病情,“出去后你就说自己诊错了,魏大人同朕一样只是中暑。”
又道:“他的脉案要做两份,另一份真实的与朕的放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