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院正迟疑道:“老师,术业有专攻,若不专注于医学,怕是难有进益。”
他道:“天下能考中进士的有几人?所以这天下又有几个周满这样的医者?”
老谭太医想了一下,不由叹气,“是我想当然了。”
萧院正忍不住问,“老师,您刚才与周满谈了许久,她的医术……”
“已在你之上,”老谭太医再次忍不住伸手摸着胡子笑道:“初见她时,她虽然能拿出比我更好的方法治疗殷或,但一是仗着她的针灸之术,二则是因为她年轻正当年。”
萧院正:“……这和年纪有什么关系?”
“自然有的,”老谭太医笃定道:“我一个糟老头子说的话,病人只左耳朵进,右耳朵出,更不要说我开的那些药方……唉,罢了,罢了,不提了。”
他给殷或开的方子是养精蓄锐,然后下猛药让他爆发出生命力,持续半年到一年的时间留下子嗣。
因为这是家属的要求。
周满倒好,直接和病人里应外合偷偷停了他的药,换了另一种药方,他当时仔细的看过。
要是只单纯服用周满给开的汤剂,殷或必死无疑,因为汤剂虽然温和,药效对他的身体却难以达到那个点的作用。
但她会用针灸。
针灸激发了药效,甚至引导药效行走全身,因此殷或才能靠着那温和的药方活了下来,还因为减少了药毒,不管是身体和心理都好受了许多。
不过老谭太医一直认为最关键的是周满打开了殷或的心结,这才是保持住殷或活力的最重要原因。
在这一点上,他一个糟老头子自然是比不上周满的。
所以当年他只惊艳于周满的针灸之术,对她的诊断和开方之术只给了尚且稚嫩的评价。
可才几年,她的诊断和开方之术已经能够让老谭太医同样惊艳了。
老谭太医无限惋惜,实在是可惜,这样的人却拜了一个儒生为师,合该拜他为师才是啊。
“魏大人的病症不在表,而是在里,皮毛上的病症好诊断,已经有了症状的病也好诊断,但像魏大人这样未曾表现出来,而内里已经千疮百孔的病,只有经验丰富的大成医者方能看得出来。”老谭太医道:“只我知道的大夫中,世间能诊出这一病症的,包括我在内,不超过五人,而今,周满是第六人。”
萧院正咋舌。
老谭太医就意味深长的拍着他的肩膀道:“这样的医者,她这样的年纪,一直留在京城之中可惜了。”
萧院正一惊,“老师……”
“我记得你当年升为五品太医前也曾告假过两年,顺着渭河往下走到了岭南吧?”老谭太医道:“她需要见到更多的病症。”
萧院正苦笑,“可她是女子,且还成亲了,其夫君是中书舍人。”
哪里走得开呀?
老谭太医就意味深长的道:“你太小看她了,就好比几年前的我,也低估了她。”
当年,他知道她很厉害,却未曾想过她可以这么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