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先生忙道:“陛下,这沟壑都是这几年陆续挖修的,周家出一些钱粮,村里的佃农出力修的。”
看了一眼皇帝指的方向,头更低了一些,“那边那块是旱地,土地贫瘠,就是种豆子也难有收获,所以周满让人在那里挖了池塘养些鱼和莲藕,上面种着的是果树。”
皇帝:“……朕隐约记得,官员职田不得大改,挖池塘,许吗?”
他看向魏知。
魏知沉默了一下后秉公回答道:“不许!”
庄先生:……
皇帝微微点头,背着手就走回别院去。
一进门,被留下数稻谷的侍卫立即上前禀报,“陛下,臣那一株数出来了,一共是三千六百十二颗。”
边上另一个侍卫满头大汗,一直不停念叨,他刚汇报完,他立即上前道:“陛下,我的也数完了了,三千四百八十二颗。”
好险,差点儿就忘了,早知道带点儿纸笔出门了,数完了就记下……
殷礼瞥了他一眼,微微摇头。
其他侍卫也纷纷上前汇报他们数出来的数字,都在三千到五千颗不等。
皇帝就捏着一颗谷子道:“一粒种子能收获如此,的确是出乎朕的预料,这是朕之幸,亦是万民之幸啊。”
魏知深以为然的点头。
皇帝却是突然看向庄先生,问道:“庄侍讲,而今盐政已经开始,江南一事也已平定,如今又有了高产粮食,你说,大晋接下来该做的是什么?”
庄侍讲没想到皇帝会突然提问他,他顿了好一会儿后才慢悠悠的道:“陛下,春种秋收是时节,亦是轮回,每年秋收结束,一家之主就要开始想着明年耕作之事,耕作之后,顺应气候,该浇水浇水,该除草除草,每年皆是如此,年复一年,似乎从未有过改变。”
“但是,每年的收成不一样,家里发生的事即便大体相同,也总有差异之处,或是有了婚嫁喜事,或是有了灾病坏事,不过是顺应着往前,出事了便寻找解决之道,平稳时便想着积累,不仅可应对将来可能出现的灾祸,也可使一家的生活变得更好。”
庄先生说得很缓慢,皇帝却听得很认真,“治国如治家,臣认为国也应当如此。”
所以不必要想着接下来要做什么,因为时事会告诉他们应该做什么。“
皇帝静静地看着庄先生,半晌后微微点头,“太子能得庄先生教导,是太子之幸,亦是朕之幸,大晋之幸。”
这个评语就很厉害了,便是淡定如庄先生都没忍住起身跪下,“臣不敢当。”
皇帝连忙上前两步将人扶起来,抓着他的手道:“说起来朕和先生相识很早,却很少有深谈的机会,这是朕的疏忽,朕的过错啊。”
皇帝想起当年在路上和庙里与周满他们相遇的事,心中叹息,是他疏忽了,能教导出周满和白善这样弟子的老师,又怎会是无能之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