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沪的变化说快不快,说慢也不成。
一譬如说,街边的小商贩们都已经消失不见了。
城市市容虽然变得更好了,但不知道怎么就觉得少了点人间烟火气息。
吕超还记得,十年前他还是个上学的学生,放学回家的路上,总会碰上推着餐车贩卖蛋炒饭、炒米粉、炒面的一个中年柴瘦的女人。
上学的日子往往在天气转寒的时节,天总黑得特别早。走在寒风凌冽的路上,冷不禁裹紧衣服,默默地朝着家走着。
行至半路,总能看到一家灯火,冉冉地泛着橙色温暖的光。
这是那辆餐车正前头挂着的一盏小明灯,在寒冷长夜之中异样的明显。
这时走上前,享受着灯光带来的微弱温暖,瘦小干柴但富有精神气的阿姨会热情地对你笑笑,用不怎么标准的普通话和你打招呼。
锅油烧得正旺,灶下升腾的火焰熊熊,打入两个鸡蛋,翻炒至成型,再把一盒隔夜的米饭倒进锅中。女人瘦小的身子一手持起大锅翻炒,一手加入盐、酱油、味精等一系列调味品,最后大火翻炒,颠勺几番,一份热气腾腾的蛋炒饭便新鲜出锅了。
寒冷且饥肠辘辘的身子但凡吃下这么一碗蛋炒饭,便让人感觉整个活过来一般,温馨之中透着欢喜。
因此,吕超和其余顺路的同学,总会把那辆小餐车亲切地称呼为“小港湾”。又听说,她们一家都做这生意,她丈夫在别的地方也推着辆小餐车。夫妻两人一起供着刚七岁的孩子在本地上小学,在老家还有个上职高的闺女。
后来,情况变了,新的规则出现了。
“小港湾”就随着其他的小商贩一起消逝了,吕超便再也没见过那个总带着笑的瘦小女性。
每次放学回家路上也少了一盏温暖温馨的明灯。
“真是有够怀念啊?”吕超望着街景忍不禁感叹。他报名了格斗培训班进行学习,此刻正结束学习,走在回家的路上。
回到家,他先洗了个澡。然后拿起手机点了份外卖。毕竟没有小港湾了,自己做饭又太麻烦,所以选择外卖度日。这样子虽说不健康,但也是生活所迫,没有办法。
点好外卖,他打开电脑,抄起旁边的数位板开始改昨天的稿子。英雄也是要吃饭的嘛,不努力画插画,以后就要饿死。更不用说他这种刚刚成为假面骑士的菜鸟了。
修图,改图状态下,时间总是过得很快的。不一会儿,门外就响起了铃声。吕超很自然地起身,前去开门。
打开门,门外站着一个熟人。浓眉大眼,穿着蓝色的外卖工作服,脸上堆着笑容。年纪和吕超差不多大。
“夏树,今天又是你送啊?”吕超和他还蛮熟悉的,毕竟是点外卖的常客,和一位附近的外卖员混熟也不是不可能的。
“今天的单子少,我就随便跑一跑。”夏树把手中的外卖递给吕超,顺手摘下帽子,露出帽子下的小,平头。“你这是最后一单了。等你这一单跑完,我就准备去医院看个人。”
他笑起来很阳光,虽然外卖员的工作算是非常辛苦,却也没有怨天尤人。
“这样啊。”吕超点了点头。
“那我这外卖也送到了,就先走了哦。”
“慢走~”吕超挥了挥手,并顺手把门关上。他早已饥肠辘辘,迫不及待想要饱餐一顿了。
夏树送完吕超这一单,才终于有所空闲。快速下了楼,推起停在楼下的电动车,就往医院赶去。
他是一名外卖员,负责附近这一带的外卖配送工作。当然还有另外七八名外卖员一起共同承担这一片区的配送。
夏树本不想成为一名外卖员。但很可惜,无一技之长的他还是成为了一名外卖员。生活本就是充满无奈的,比如说他从一出生就是个孤儿,在七巧儿童抚养中心,又名七巧孤儿院的地方成长,长大。
七巧孤儿院对每一个院内的抚养儿童都相当重视。会尽量满足那些失去父母的儿童的要求,并且会竭尽全力支持院内孤儿的学习。帮助他们,完成学业的进修。
院长是一个好人,一个很好很好的人。张院长和他的妻子还有几名热心的护工一起支撑起了七巧孤儿院。院内一共收留了22名孤儿,夏树也是其中之一。他们有的失去了父母,有的是被父母抛弃。但无论情况怎样,院长对所有孩童都一视同仁,竭尽全力为他们提供良好的生活环境。
可以说,如果能一直待在七巧孤儿院,夏树的人生绝对不会是现在的样子。至少会比现在好上很多。他会有机会,有经济去大学学习,而不是现在只有九年义务教育的水平。
当然这一切都只是如果,如果没有那场大火的话。
又想起那场大火,夏树无奈的叹了一口气。他不再多想,一心一意驾驶电动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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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院距离夏树目前的位置,还是比较远的。行至离医院差距一两公里的地方,非常不巧的,电动车没了电。
他拍了拍脑袋,似乎非常后悔没有及时充电。大量了一下四周,并没有发现能充电的地点。无奈之下,只能推起电动车,朝医院走去。
深秋的天气并不是很寒冷,推着一辆电动车步行个一两公里仍然会出一身汗。幸亏外卖工作服较为厚实,外面看不太出来。
夏树把电动车推至门口,询问保安充电地点后,将电动车推至充电处充电。然后去买了一些探望的礼物。
医院附近的水果店,价格比起其他地方要稍微贵一点。他拍了拍这些的脑袋,似乎在懊恼自己为什么不提前在别的地方买好东西呢?
可是现在后悔也来不及了,还是得在这附近来探望的水果。
准备好礼物,他整理了一下仪表。希望能让自己看起来不太狼狈。
只是久经风吹雨打的外卖服,不管再怎么整理,也是无济于事。这件衣服陪他走过太多的地方,经历的磨难已经刻印在上。即使洗过很多次。有些脏东西的痕迹也没法洗去,还因为经过太多次的清洗,衣服已经遍布褶皱。
这又是一件没有办法的事情。
夏树,步入医院,跟在其他进入医院的人后面。
医院的呼吸科病房,一个简易单间内,住了三名病人。
一个孩子,一个老人和一位老妇人。还有几名病人家属也在病房里。房间里的人,多半没有什么笑容,也没有什么愁容。或者说没有展现出愁容。
挂着笑意的,反而是床上躺着的病人。
一号床上的孩子,大概只有七岁,鼻孔之间插着呼吸管。虽脸色苍白,虚弱的状态一目了然。却仍然绽放着笑颜,像一朵娇嫩的病花。
小小年纪的他早已懂得,不要露出自己虚弱的模样,这会使得心疼他的人心疼。因此即使在病痛的折磨下,也会努力保持着笑容,最多到实在忍痛不了病痛的情况下,才勉强露出痛苦的表情。这也使得他更让人心疼了。
中间二号床,一名七十多岁的老妇女。脸上会时不时露出欣慰的笑容。身边的儿女子孙无微的照顾,让她感觉到她这一生还是有所意义的。只是在没人的时候,依旧会露出忧心的表情。她们大家庭本就不富裕,她不想让自己的病,成为拖垮家庭的原因。申沪的变化说快不快,说慢也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