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屠婵转身望着墙上的藤蔓,似乎在感慨一样:“李大人对夫人如此情深意重,虽斯人已逝,可此等深情,真是羡煞旁人。”
李静姝望着那藤蔓出神。
人人都道李向山的好,只有李静姝还记得,她推开房门时,母亲倒在地上,脖子上骇人的红痕。
手指指甲断裂,那是挣扎时拼尽全力抓挠的结果。
她其实可以不死的。
李静姝回过神看着申屠婵,冷笑道:“申屠,你想说什么?你以为我是郑萃萃之流的蠢货吗?”
申屠婵却并不意外她的态度,李静姝那么聪慧,心智未必在容贵妃和李向山之下,她和煦的笑了笑:“岂敢,李家能有这般荣光,靠的不就是李家人个个聪明绝顶,懂得轻重取舍吗?我一个落魄侯府之女,哪里敢轻视李家人。”
她仿佛是真的艳羡,说完叹了口气又道:“我哥哥身体不好,仕途上也没什么建树,几个伯伯最高的职位就是五品官,从前又一直仰仗我父亲过活,申屠家武将尽绝,子孙半路转文途,转的竟直接陷入凋零,李静姝,我还真羡慕你啊!”
李静姝原本听完申屠婵的前半句已经有些压抑不住的火气,但是申屠婵说的这后半句,好像真的把她当成了一个好友,当成了一个可以倾诉的人。
她才不相信申屠婵这样的人有什么真心,哼了一声道:“你不用在我面前装模做样。”
申屠婵却是轻松的笑了笑,那笑容淡然,瞬间被她隐去了,她道:“是吗?我还以为我们既是你死我活的敌手,也算知己。”
“哈!”李静姝荒唐的看着申屠婵:“你疯了不成?”
申屠婵却还是刚才那般平静,她看了李静姝一眼不再说话,仿佛刚才只是兴致所至,提了一嘴。
李静姝却站在原地,风拂起了她的裙裾,申屠婵已经上了几层台阶,她还站在原地。
申屠婵回头看她,两人间隔那几层台阶,申屠婵在上方俯视着她:“李静姝,深闺的生活舒坦吗?”
她的声音带着些审问的意味。
“你那么聪慧,狡猾,心狠手辣,若是早早的出嫁,李家说不定已经更上一层楼了,你拖延着,隐忍着,缩在深闺里头,但是你的家族给了你什么呢?你没能嫁给太子,也失去了最亲近的母亲,哪怕就算你真的除掉了我,那又如何呢?我是翱翔天际的鹰,我做过自己想做的事情了,你呢?你还是笼子里的家养狐狸,嫁给有利的人家,成为李向山和贵妃娘娘向上攀爬的阶梯,被他们得意的夸一句‘孙氏倒是生了个好女儿’,你要继续在闺阁里龟缩十年,二十年,甚至有一天你的家族败了,你就会沦落为心上人的阶下囚,他会毫不犹豫的杀掉你和你的丈夫....”
“够了!”李静姝厉声喝道,无意识的向后退了两步。
“或者!或者你们赢了,你父亲,你的姑姑,会杀掉你的心上人!而你,就是那个夹在中间一辈子身不由己,一辈子两边不落好的人。”申屠婵俯视着她,带着上位者一般的轻视。
李静姝眼中已经染了恨意和癫狂,她阴沉的盯着申屠婵:“申屠,你不用激我,你说自己是天上的鹰,你又好到哪里了?你连家族的庇护都没有,一个孤女,无人管教,跟巷子里流浪的猫啊狗啊的小畜生什么分别?也敢这般大的口气!”
分明已经被激怒了。
申屠婵听着她骂一点也不生气,甚至悠闲道:“是吗?可是你看,冯婴如待我如亲妹,半句话都不肯叫我吃亏,宝庆郡主虽跟我相处时间不长,却对我却至真至诚,至于其他的,我哥哥一心向着我,便是我想要镇北侯的爵位他也愿意拱手相让,燕王殿下......”
她说到最后一句时脸上全是得意。
“非我不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