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安公主只能带着宇文极兄妹到京郊赏梅,又叫上了申屠婵作陪。
梅花清香雅致,再配上红泥小炉煮茶,青瓷莲花上燃香,侍女们在一旁烤些小吃食,还算舒适。
申屠婵从轿子上下来时看的宇文絮一愣,申屠婵头上带了朱雀金冠,两边簪了缠丝步摇,那流苏长长的垂在肩膀上,她身着黛蓝锈银纹的华服,腰间垂挂着硕大的珍珠,绣鞋上细密的绣了五福,边缘竟然还点缀小小的蓝宝,行走间端庄从容,她的侍女捧着一件貂裘跟在身后亦步亦趋。
玉叶金柯,像是将这人间富贵都踩在脚底,贵极雅极。
宇文絮出身大周皇族,不是没有见过好东西,只是她从未见过贵女穿这么厚重的黛蓝,这个颜色过于沉闷,甚至有些贵女嫌弃它老气,申屠婵皮肤极白,而且这衣裙绣了银丝,她穿便透着说不出的高不可攀,占尽了长相的便宜。
宇文絮是它国郡主,申屠婵扫了她一眼并没有行礼,而是微笑道:“郡主。”
这就算是打过招呼了。
太安公主不常见申屠婵穿华服,但是因着前两日申屠婵那番话,她只当申屠婵是低调够了,对这一切感到不耐烦。
宇文极在一旁坐着品茶,按理说应该安排个皇子招待宇文极,只是燕王不在京都,齐王抱病,其他几个不受宠的儿子皇后也懒得抬举他们。
太安公主不想陪宇文絮待着,她有些瞧不上这出身肮脏的私生女,若是宇文极在,他还能关照关照自己的妹妹,索性就把这事情揽下来了。
宇文絮话没说几句就开始提起宁国公主,只道:“宁国公主正是年纪小还能出来玩玩的时候,我们应该把她叫过来,宁国公主威仪传天下,而且我二皇兄早就仰慕宁国公主赫赫威名,一直盼望一见。”
这可不是什么好话,不等太安公主说什么,申屠婵微笑道:“郡主,我们大晋的贵女及笄之前都是要学规矩的,尤其宁国公主这等出身,九重宫中规矩繁多,公主恐怕没有时间。”
她这句话隐隐讽刺宇文絮的出身,同是皇帝的女儿,宁国公主备受尊崇,太安公主贵不可言,而她只是个小小的真阳郡主。
她忍不住天真的看着申屠,眼睛里却带着一丝嘲笑:“是这样吗?听说你从小在漠北长大,我记得那地方的人被大晋子民称为蛮人,你也学规矩了吗?那你学的是皇城的规矩还是漠北的规矩?”
申屠婵没说话,只是含笑看她。
宇文极眉头微皱,轻声呵斥道:“絮儿,怎么可以这么跟申屠小姐说话!”
却并没有说道歉的意思。
空气中多多少少有些火药味,太安公主沉下脸,但是她是主人,这个时候发脾气不太好。
申屠婵笑着看向宇文絮:“郡主,我学的自然是漠北的规矩。”
不等三个人诧异,她继续说道:“说来惭愧,我的双亲感情极好,但是毕竟国事在身,又不忍心将我留在京都城,只得带着我去漠北,也是我大晋国土辽阔,有规矩之分,在所难免。”
宇文絮只觉得这申屠婵可恶至极,先说她出身不好,又讽刺皇帝不认她。
但是申屠婵还没打算放过她,笑着道:“我规矩学的不好,初回京都城也跟郡主一样不适应,幸好皇后和几位公主不嫌弃,只是更使得我目中无人,性格骄纵,向来不愿意忍气吞声,郡主,我若是有什么不周到的地方,还请你宽忍一二。”
宇文絮只觉得一口气憋在了胸前,恨不得起身撕了申屠婵的嘴,她在大周时大家虽然知道她的出身,但是没有没有人敢当面说她。
曾经有个贵女讽刺她,她一状告到了皇帝那里,求皇帝直接将那女子赐婚给了一个七十老翁。
她脸色青一阵白一阵,宇文极轻咳了一声道:“申屠小姐,舍妹年纪小,倒是还要请你多多包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