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很早以前徐弘就知道,这个世界是有这么一群人的,他们到了一定的年纪,就是每天数着时间等日子,等到油尽灯枯这辈子也就到了头。徐弘也曾幻想过无数次自己的死法,什么下班回家的途中一晃神被车撞了啊,脚一滑跌进地铁站轨道啊,等公车的时候被拥挤的人群给推出去啊,诸如此类,但一次都没发生过,徐弘就想大概是她主观意念的缘由,老天爷又不想连累无辜,所以就暂且放过了她。后来,徐弘就总是幻想一个人的死法,到底怎么死人才会不痛苦呢,但无论怎么死,徐弘觉得她都不想被齐朝梨骂死。这么想着,徐弘就抬眼看了一眼盛怒之下的齐朝梨,齐朝梨被她看的再次开了腔。
“我看你是谈恋爱谈昏了头,这么大的事,在你眼皮子底下,你竟然都没发现?”
今天早上,齐朝梨将一份文件摔在了徐弘的办公桌上,然后当着全公司人的面说“你给我过来。”齐朝梨目前的公司人员已经初具规模,部门也算完善,加上徐弘刚刚新招的几个,一个个都被她那一“摔”震慑住了,人们都纷纷猜测徐弘到底怎么了。
齐朝梨的脾气是众所周知的,不发火时还算和善,但骂起人来极是难听,但无论她骂谁,人们是没听她骂过徐弘的,用齐晨的话说,徐弘以她那张巧嘴、善于做小伏低的面孔赢得了自家姑母的喜爱。
徐弘迈进齐朝梨办公室的时候,齐晨已经在里面了,而且罕见的没有坐着,而是一动不动的低着头站在办公桌前面,徐弘就想兴许是齐晨那边出了问题。齐朝梨一番指责之后,徐弘明白了,果然是齐晨那边出了问题,原来她新招的一个名叫韩笑安的业务员,来公司短短半个月就花去了近万元的公关费用,而接下来的年节申请也申请了上万元的礼品赠送,刚刚齐朝梨摔在徐弘办公桌上的文件就是资金申请单,而单子齐晨已经签过字了。
徐弘正在想着,齐朝梨就白了她一眼。齐朝梨说“徐弘啊,是我高看了你吗,你就这么点气量?我让你们两个业务分开,以业绩说话,你就看着齐晨‘死’?她小不懂事,你也看不出问题吗?”齐朝梨说完,徐弘就想,她小吗,不小了吧?也二十七八了吧,她怎么可能看不出来呢?
最后齐朝梨大手一挥说“我不想跟你废话,你给我解决了他,要不按照你制定的投入产出比让他给我有所产出,要不让他滚蛋,这点钱我就当喂了狗,要不你滚蛋,连这种人都解决不了,留着你有什么用!”齐朝梨说完,徐弘与齐晨也就双双出了办公室。
出了办公室,徐弘轻轻叹了一口气,齐晨拿眼偷瞄她,然后小声说了句“对不起啊。”齐晨心里明镜,祸是她闯的,锅却要徐弘背,因为徐弘不背也没有办法,她的姑母,亲姑母,总不能说齐晨你给我滚蛋,这话齐朝梨是不能对着齐晨说的,所以只能对着徐弘说。
徐弘哀怨的看了齐晨一眼,说“你先回办公室吧,一会儿我去找你。”说完,徐弘就进了财务室,齐晨想,她肯定是去调那个业务员韩笑安的报销记录了。
果然,大概十分钟之后,徐弘就拿着韩笑安的报销单子敲开了齐晨的办公室。徐弘进门就将办公室的门反锁了,然后将单子一一放在齐晨的办公桌上。齐晨本以为徐弘会质问她,但此时的徐弘有气无力,只问了一句“到底怎么回事?”
察觉出徐弘的不对劲,齐晨思索了又思索,然后问“你怎么了?不生气啊?”齐晨本来想问的是“不生我的气啊”,但一想,这个生气应该是生她们姓齐的所有人的气,也就忽略了那个主体我。
听她问完,徐弘再次摇了摇头说“现在不是生气的时候,生气也解决不了问题。”以前的徐弘,如果遇到这种事,无妄之灾,肯定会先发脾气,但现如今的她知道,发脾气没有用,除了浪费时间,消耗人力之外,毫无用处,既然没有用处的事情,为什么要做呢?更何况,徐弘现在也确实没有力气消耗,她只想尽快了解事情的原委,然后解决问题。
徐弘说完,齐晨也就沉了沉身子,然后脸上摆出尴尬,说“就那么回事喽……”说完,齐晨还耸了耸肩,大有一种“你应该懂得”的感觉。但徐弘着实不懂,徐弘看着那些单据说“他来公司连半个月都没有,可能对公司的状况、产品还一无所知,就连续见了这么多次客户,而且次次都是高档场所消费,你觉得,这说得过去吗?齐晨,我不信你看不出来,你为什么会在这些报销单上签字?而且我们公司规定的是一个月一报销,为什么他半个月就可以报销?另外你应该很清楚,他这些按摩店的票据之类的,会计是没办法入账的,因为没办法入账,但你又签了字,碍于你的身份,会计只能去问齐总。”
“我知道啊……”齐晨当然知道,徐弘说的这些种种她都知道,但真实的原因,齐晨还是说不出口。
随后,徐弘又抽出了一份文件放在了齐晨的办公桌上,然后问“这个人,是你独自招的吧?我刚刚也去看过,我对他没印象,应该是你一个人面试的吧?”齐晨瞪着眼睛看徐弘,她想到了徐弘去调韩笑安的报销记录,但没想到她刚刚还去了人事部,将韩笑安的应聘信息也调了出来。
“这个人,无论从学历还是经验来说,他就没什么经验,一个刚刚毕业的大专生,他完全不符合我们的用人标准,你为什么要招他进来,而且你给他的薪资还不低……”
“你刚刚不也去看过了嘛……”齐晨小声嘟囔了一声。徐弘就又质疑的看了她一眼,说“齐晨,刚刚齐总说的兴许没错,她说了我们业务分开,以业绩说话,所以,你应该也抱了想赢我的心态吧?如果从这个角度出发,你不想说我可以理解,但是你降低标准录用这么个人,我想不明白……”
“那就不要想嘛,你帮我搞定这件事就可以了嘛!”齐晨竟然跟徐弘胡搅蛮缠起来。
徐弘是懒理这一套的,直接说“那就开除好了,齐总也说了,这点钱她不在乎。”
“那不行……你不能开除他。”
“所以,齐晨,在摆明了他不会有任何产出的情况下,你的意思是不能开除他,所以你是要开除我吗?”
“我不是这个意思……”齐晨不知道徐弘是真傻还是装傻,她怎么就看不出里面的问题呢,况且她不是去看过韩笑安了吗,看着韩笑安那张脸难道她还不明白吗?最终,齐晨以一种豁出去的心态说“反正就是那么回事嘛,就……男女那点事嘛……”
男女那点事?这句话,徐弘在嘴里念了一遍,脑子里又过了一遍,然后幡然醒悟,徐弘觉得近期让她张大嘴巴说不出话来的事情还真多啊。徐弘看着齐晨说“所以……?”
齐晨以一种破罐子破摔的架势说“是啊,就是那么回事,反正就这么回事。”
“齐晨,我记得你是有未婚夫的吧?”徐弘曾暗地里查过齐晨,yr在当地的影响力那么大,家族企业,能查到齐朝梨,就肯定查的到齐晨,在徐弘的搜索信息中,齐晨是有未婚夫的,而且是当地另一家集团的小儿子。
齐晨像抓住了徐弘的把柄一般说“你看吧,我就说你是姑母派来监视我的吧?要不,姑母凭什么要求我必须跟你住在那个小破屋子里。”
“我并没有接到这样的指示。”
“我管你有没有接到这样的指示,反正,你现在的老板是我姑母,以后的老板还会是我,我早晚会是你的老板,你就要帮我解决这件事情。”
“齐晨,如果我解决不了呢?你也听到了,如果韩笑安没有产出,又不开除他的情况下,就只能我走,我走,还会有新的人来接替我的位置……”
“所以我并没有打算让你走啊……”齐晨觉得徐弘的脑子似乎不是很开窍,所以齐晨就说的更明白了一些,“所以,你就不能去帮他搞点业绩出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