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弘将常清带回家,就感觉像是拎了一只路边被雨淋过的狗狗,虽然大只了一些,但喝醉酒的常清安安静静,不喊不闹,她说上电梯就上电梯,她说回家脱鞋就脱鞋,她说换衣服就换衣服。
给常清换完衣服,常清抱着她说“乖乖,我今天不洗澡了,行吗,我不舒服。”徐弘拿着一条热毛巾一边给他擦脸一边说“嗯,不洗就不洗。”徐红想着也就这么一次,宽容他一次又怎么样呢。
被宽容了常清,脸上冒着笑,问“徐弘,乖乖,你爱不爱我?”
以前徐弘也听到那些人说,爱的特深的人,即使喝醉了也会抱着爱人一遍一遍的确认爱不爱他,现在听着常清这么问,徐弘脸上就起了温和的笑,然后回着“爱,很爱,我很爱你,常清。”
徐弘本想着把毛巾放回去,却被常清拉住了,常清将她按在沙发上,看着她说“我们结婚吧。”
徐弘又笑了起来,然后摸着他发烫的脸说“你这求婚可不算。”酒后的求婚没诚意极了。
常清就又是耍赖地将头埋在她的脖子里说“答应我嘛,答应我嘛,我们结婚好不好,我真的好想跟你结婚。”徐弘笑着想这到底是醉还是没醉啊,你说他醉了吧,他还知道自个要结婚,你说他没醉吧,没醉的常清绝对不会这么撒娇,三十多岁的人跟孩子一样。
“好不好,答应我好不好?我想叫你老婆,徐弘,老婆……”常清从来没有这么叫过徐弘,也没人这么叫过徐弘,原先徐弘总觉得这个称呼俗气,她是不爱什么老公老婆这种称呼的,如果非要选,她倒是很喜欢先生这个词,但若说夫妻之间怎么称呼,徐弘没想过,在以前的她的概念里,她确实是没想过要结婚的。之前被叫常安妈妈,徐弘觉得也能接受,有个常安在中间,就显得她跟常清是有关联的,但是没有常安的情况下,她跟常清的关联是什么呢?没有,有的也只有那会来也会去的所谓的爱情。
常清依然将头埋在她的脖颈处呢喃着叫“老婆”徐弘就吻了吻他说“嗯,我们结婚吧,老公。”徐弘想,只要你明天起来还记得,她就一定跟他去领证结婚。
但是第二天常清醒了,却不记得了,也不能说不记得,不记得,只是常清给徐弘的解释,其实他记得,只是觉得那个求婚丢人的很,不在他的计划范围之内,醉后求婚,多没有诚意,多敷衍,常清深怕日后谈起,徐弘不满,也就想着再给她一个正式的完美的求婚,这么想着,常清也就装了不知,否决了这次求婚。
徐弘拿眼瞥着他,就说了一句“呵。”常清被这声“呵”呵的很伤自尊,就又蹭了她说“再给次机会嘛。”徐弘抬了抬头,瞥了他一眼说“下次,我再这么轻易地答应你,我就不姓徐。”说完,徐弘就把一杯蜂蜜水“摔”在了厨房的案台上,然后气呼呼地走了。
常清暗笑,端起那杯蜂蜜水就喝了两口,但还没咽下去,就听徐弘惊呼了一声,“天啊!”
常清端着杯子往客厅走,一边走一边问“怎么了?”
徐弘惊愕地望着他说“褚云星被人打了。”“嗯?”常清不受控地嗯了一声,徐弘就又说“昨天我想着去接你,褚云星怕我开车慢,去接你接得晚了,就说他送雨禾和诺诺回家,结果在门口撞上雨禾的公公婆婆,那对老东西误会雨禾跟褚云星有一腿,就把人打了……”
常清觉得也不知道是昨天的酒精作用还是刚才的消息太过不可置信,他现在头疼。见常清那幅模样,徐弘就说“你要跟我去吗,我得去雨禾家跟王一寒解释解释,雨禾兼职的事没跟王一寒说,褚云星送她回去,王一寒爹妈这么一闹,王一寒也有点拎不清。”
常清张着嘴,眼神充满不能相信的光,说“所以,王一寒也以为我表哥,褚云星跟雨禾……?”徐弘点了点头,常清就觉得可笑。常清其实很想说,这怎么可能,褚云星怎么可能看上雨禾,无论是从家世还是学位还是经济状况还是外貌,无论怎么看,褚云星都不可能看上萧雨禾,更何况,他原先的高度在常新,如果不是想着找个比常新好的,他早结婚了呢,怎么可能喜欢上带着一个特殊儿童的萧雨禾。
常清脸上的表情足以让徐弘猜到他在想什么,徐弘就一边收拾换衣服,一边说“你最好把你想的咽进肚子里,敢说出来就别怪我大过年的跟你吵架。”
常清自然知道这话是不能说出口的,也就跟着她进房间,一边看她换衣服,一边说“我就不跟你去了,我去看看褚云星,这事千万别被我姨妈知道。”
徐弘就又不明白地看了常清一眼,常清就似跟她商议地说“要不,这事就算了吧,我们再帮着雨禾找点别的活,褚云星这儿的你也别管了。”
“为什么?”徐弘想这不就是逃避半途而废吗,他们两个本身就没什么,这被那两个拎不清的老东西一搅和就算了,知道的是怕惹麻烦,不知道的还以为真的是有什么,避讳呢,更何况她做方案做得容易吗,又能给褚云星增收,又对诺诺好的事,为什么要放弃?
常清摇着头,看着她说“你能不能不要总是想别人,你有没有想过,如果被我姨妈知道这件事,我们该怎么办?我姨妈知道了,就肯定会问褚云星怎么会认识雨禾,这怎么着都绕不过你去。你觉得问到你,我姨妈会不给我妈通风报信吗?你还没见过我爸妈呢,就惹了这么档子事,我到时候怎么跟我妈解释?”
“这有什么不好解释的?事情是什么样子就是什么样子啊,就是工作关系,褚云星顺路送了雨禾,结果被人误会了,这说起来很难理解吗?”
常清又是一阵无奈,然后解释着说“你觉得这解释,在妈妈那一辈里解释得通吗,如果褚云星也结了婚,或者雨禾单身,这么说都问题不大,但是目前一个未婚,一个已婚还有离婚的打算,你让我姨妈怎么想,你让外人怎么想?但凡有个嚼舌头挑是非的,是不是觉得褚云星饥不择食,连已婚妇女都勾搭?然后到时候一说,你介绍的,你让我爸妈怎么看你?”
听常清说完,徐弘也觉得不敢相信起来,看着常清,徐弘说“没想到你这么自私。”
“我自私?徐弘,我是为了我们好,好吧?”常清觉得这样的指控太委屈了,徐弘根本就不知道他承受了多大的压力。他最近过得如履结冰,他爸妈来一个电话来一个微信他都心颤的很,为了不让徐弘有压力,他甚至都没说过他爸妈已经知道她了,那张黑衣紫花的照片辗转多次早就在他爸妈手里了,那天在公司遇到的同样姓常的男人也早就把信息告诉了常清父母,常清父母在知道徐弘这么个人,又知道她的年纪之后,其他的什么都没说,也只说了句这么大年纪也不知道还能不能生。
这句话,常清是万万不敢让徐弘知道的,褚云星的教训他清楚,就跟褚云星说的一样,徐弘太像常新了,如果被她知道这句话,别管她有意生还是无意生,她都会立马说不生。即使徐弘这人有生孩子的打算,但只要被人逼迫了,她会立马觉得这是怀疑了她的价值,将她当作了生育机器,这对徐弘来说,是本质上的区别。结婚,她自愿生,那是因为她喜欢孩子,但以生孩子为前提结婚,这就不一样了,这就意味着他的父母只把她当生育机器,这种侮辱,徐弘断然不能接受。因为顾忌着她,父母的这些说辞,被父母骚扰的不胜其烦的常清从来没在徐弘面前提起过,甚至他还想着给她一个完美的求婚仪式,而她却因为别人说他自私。
“我知道你想这些是为了我们好,但是,这件事本来就跟雨禾跟褚云星没有关系,他们俩个也没有关系啊,我去跟王一寒解释清楚,然后让王一寒去给褚云星道歉,不就好了吗,这件事有那么复杂吗?再说了,昨天白天是我们三个在一起,哦,我们四个,还有诺诺,是我们四个在一起啊,如果要真的说有什么,两个未婚,一个已婚还带了孩子去的,怎么怀疑,都应该怀疑两个未婚的吧?”
“徐弘你说什么?”常清觉得徐弘这个说法丝毫没有顾忌他,徐弘就又说“我只是在说这种猜忌的合理性,猜忌我跟褚云星也比猜忌褚云星跟雨禾合理的多吧?而且褚云星也说过我很像常新,那么他会喜欢我也很正常吧?”
“徐弘……”常清脸上对徐弘的失望,让徐弘觉得他似乎也在误会什么。徐弘觉得累了,就又深吸了一口气说“我只是在说这种可能性,你知道,我不可能喜欢褚云星,褚云星也不可能喜欢我,他把你当个宝贝弟弟,而我爱你。”
“徐弘,你别跟我说这些,从今天开始,你不要再见褚云星。”
“你不要这么无理取闹好不好?你明明知道我不可能喜欢他,相比他我更喜欢常新……”
“但是他是个博士!”常清依然记得徐弘在知道了褚云星是个博士表现出来的胆怯与虔诚,他没见过徐弘对谁这么畏惧过,即使之前徐弘厌恶褚云星对常新的做法,但是一旦有了光环,那么一切的厌恶都会化为虚无,甚至让一个女人改变对他的看法也不是不可能的。
看着常清,徐弘泄了气一般,叹了一口气,身子也沉了一沉,随后说“我们晚上回来再说好吗,我现在要去雨禾家。”说着徐弘就去门口穿鞋。
常清看着她问“徐弘,你不会让我失望吧?”
“你也不要让我失望。”说完,徐弘就推门出去了,留下常清一人在原地神伤。
常清站了半天,嘴里冒出了一个呵,什么把他看的很重要了,果然就只是在花言巧语嘴上说说,一旦遇到问题,她永远想着的都是先去解决别人,先去安抚别人,常清永远排在别人后面,甚至她都不会理会他伤不伤心,难不难过。常清不是不明白徐弘每次跟他谈话,都在跟他绕逻辑,她的那些说辞自以为能说得动所有人,包括常清,但是常清也不傻,他也不是捋不清楚其中的道道,他能坐到公司现在这个位置,就说明他有这个脑子,只是常清不想戳穿她,他喜欢这种自信张扬有逻辑的徐弘,他愿意给她搭着这个戏台子,可她不能把他当傻子,她甚至不能邀请别人来这个戏台上一起哄骗他。他不管徐弘跟褚云星到底有没有什么,不能见面就是不能见面,就算是为了哄他开心也行。徐弘,希望你明白,常清想但愿徐弘能明白这个道理,他在乎的不是徐弘见不见褚云星,而是她到底有没有把他的话放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