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她对袁朝左右敲击,才终于从人嘴里套出话。
袁朝说漏了嘴,末了还替温折说话:“那个姓程的自己品行不端,咱们温总不过是揭发他的恶行,这才是正义之士所为!”
“温总平时才不多管闲事,这是遇着了沈小姐嘛。”袁朝嘿嘿一笑:“您是温总放在心尖尖儿上的人,可不能让您受了半分委屈。”
袁朝这一句“心尖尖”,听得沈虞默默抠紧脚尖。
她知道的。受欺负后,一直默默保护她的,只有温折。
高中时候,邻校有个痞子男一直不依不饶地追她,后来得知她和温折在一起了,又是怒又是不甘心,本性暴露,污言秽语不堪入耳。
当时,温折直接上手打了人,痞子男牙齿都被打掉几颗。
这当然不是小事。
痞子男也算隔壁学校的混混小头目,当场放话不会放过温折。
沈虞当时急得团团转,四处打点人,生怕温折会因为她被邻校的混混缠上。
但最终,依旧拦不住温折以身犯险,受了轻伤,却留证把痞子男一伙都送进了警局。再加上他的学霸光环,这事儿闹得不小,邻校的几个出局子后又被学校记了大过,再有下次直接开除处理。
她还记得温折受伤的那天,那向来端正严整的好学生嘴角泛着青,却仍旧漫不经心地笑,他说。
“我可能没什么大本事,但能护住你就够了。”
思绪从记忆中回笼,再回神时,沈虞已经走到家门口。
温折今晚有应酬,没和她一起回来。
沈虞打开门后,看见董舒蹲在地上收拾着行李。
“阿姨?”站在门口,沈虞愣了下。
董舒回头,“小虞回来啦?桌上热着鸡汤呢,快去喝一碗。”
“阿姨,您…您收拾行李做什么?”
董舒笑:“在这儿也待了一个月啦,明天我就回苏城。”
沈虞忙走到她面前,“阿姨,您在这儿再多待几天嘛,我还有很多地方都没带您去。”
“不留啦。”董舒去意已决:“小折从去年一直就让我留在京城,我在这儿啊,人生地不熟的,待不习惯,老朋友都在苏城呢。”
“而且,我想家了。”董舒握住沈虞的手:“苏城才是我的家,我和小折他爸,在那待了几十年了。那房子是他送我的礼物,我离不开那儿。”
沈虞看出董舒语气中的酸楚和想念,不知该说什么,只能用力握紧她的手。
“去喝汤。”董舒朝餐桌抬抬下巴,“咱娘来聊聊天。”
沈虞点头,安静地端坐在餐桌上,听见董舒娓娓道来:“不知道小折有没有和你说过他爸。”
“他爸走得早,在小折高二暑假那年走的。”说起这个,董舒抹了把泪,收行李的动作也慢了些:“他爸是工程师,我是小学老师,本来家境也算殷实,后来小折中考前,他爸肝癌住了院。”
“为了治病,家里的积蓄掏了空,我四处打零工,小折懂事,省吃俭用,高中还四处打工,再拿着助学金奖学金,一分钱不舍得花家里的。”
“我没时间管他,晚上饭店打工走不开,还得靠小折趁着晚自习前跑回去给他爸送饭。”
沈虞一愣,悄悄握紧了勺子。也终于明白了为什么温折总是晚自习迟到,然后从侧门翻墙。第一次见面,还被她恶作剧吓得从围墙掉下来。
她垂下眼睫,心尖那股针扎般的疼痛再次席卷。同样的年纪,她在蹉跎年华,温折却是负重前行。
“但他爸啊,受了两年的苦,还是在小折高二暑假的时候走了。”
董舒:“他爸还在的时候,小折也是过惯了好日子长大的。”
“是我没用,让他吃了这么多苦。”
沈虞低头,原本醇香的鸡汤喝到口中,不知不觉变得极其苦涩。
“不过现在苦日子都过去了。”董舒抹去脸上的泪,露出温和的笑:“以后日子就好了。”
沈虞心中交杂,朝董舒重重点头。
第二天早上,温折带着沈虞送董舒去了机场。临告别前,董舒朝沈虞挥了挥手:“小虞,下次阿姨再来京城,可就等着喝你们的喜酒了。”
沈虞耳根微烫,悄悄握紧温折的手,朝着董舒比口型,“好。”
没想到,温折却看着她的表情,忍俊不禁:“你答应妈来喝喜酒,都不知会一句当事人的?”
沈虞抬起下巴,轻哼一声:“别得了便宜还卖乖。”她戳戳温折的胸膛,“心里指不定偷着乐呢。”
温折反握住她的手,牵着她往车上走。
“但这事儿,你先别急。”
沈虞:?谁急了?
温折俯身给她系安全带,笑看她:“这还有点程序没走。”
沈虞想了想:“什么程序?”
温折:“求婚程序。”
沈虞呆了呆,倏地抬高了声音:“你要和我求婚啊?”
温折低头亲她一口,“嗯,大概就这段日子。”
沈虞紧张地抠了抠车坐垫。这…怎么还带预告的啊?
这种事,不就该猝不及防然后给她个巨大的惊喜吗!?本来一个浪漫又梦幻的事情,怎么到了温折这儿,就成了“我要求婚了,你先准备着点”的意味。
在沈虞发懵的时候,温折已经回到驾驶座,面色平静,目不斜视。
靠。怎么还有这种人。
沈虞想着想着就浮躁起来,“你什么时候和我求婚?”
温折作势想了想,“明天晚上吧。”
沈虞:“……”我真是,好他妈期待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