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这就是她，不久前还一副很喜欢他的样子，下水救他，将他从幻境中脱出，转眼间，又能对另一个人露出那样的笑。

她甚至吝啬于温柔对他。

青年嘲讽地勾唇，浓眉却在这时突然皱起，他揭开手臂上的伤口，原本已经清洗过的伤口上，青色的脓液再度滋生出来，像腐蚀剂一样腐蚀着伤口上的血肉。

他咬牙握拳，试图忍住痛意，那伤口却像小虫似的蚕食着他的血肉经脉，额头青筋凸起，锥心的痛感使他脸色变得苍白，他大口大口地喘息着，在视线模糊之前，他看到不远处少女脚步慌乱地朝他跑来。

……

距离叶绵离开基地已经过去了半个月之久，基地里讨论这件事的声音也越来越少。

研究所的众人皆是小心翼翼地，不敢开口大声说话，唯恐惹了某位不开心，直接被拉去做实验。

程闵年纪小，辈分却是他们所里最高的，所有人见了他都得喊一声师兄好。

半个月前开始，师兄便成天泡在实验室里，从前至少还会出去看看基地外，现在却一步都没出去过。

实验室一群研究员闲下来就出去外面唠嗑，他们师兄一开始加入异能者小队时，实验室的人都很震惊，谁也没想到向来沉迷实验的师兄会突然作出这样的决定，也因为关注着这件事，所以他们也都知道师兄和小队里一个叫叶绵的女孩有不明关系。

而就在半个月前，师兄亲自把那个女孩赶出了基地。

聊完一圈，众人都有些唏嘘，却不敢大声说出自己的想法。

而被讨论的年轻男人正脱下身上的白大褂和脸上的护目镜，他目光阴翳地望着镜中的人，镜子上，俊美的青年也同时跟着眼睛微眯。

骨节分明的手指随意地拨弄领子，露出男人独有的硕大喉结，他关掉旁边的开关，头上的白织灯随之“啪”地一声彻底熄灭。

基地外的天空还是阴沉沉的，跟她离开的那天一样。

程闵双手插兜，身上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淡漠的气息，即便是路过的冷宸君，看到他这副样子，也忍不住深深地蹙眉。

程闵却一路走，想起了半个月前的某件事。

那天的天色大概也是这样的灰，他将手中的东西交给对面的异能者……

身着白大褂的年轻研究员脸上带着口罩，他眸色深沉地盯着对方手里接过的药水，“你应该知道怎么做吧？”

对方迟疑道：“还是和之前一样吗？”

年轻人闭眼，过了好一会，才终于看向对方，他淡淡颔首，清淡的声线恍若冬天的冰凌刮风入骨，“务必小心。”

那人带着药水亦步亦趋地离开了，留在原地的年轻人却抬头看了眼高空，眼中尽是阴翳。

那时他只想知道，她会怎么选择。

没想到，还是旧情人的魅力大。

程闵薄唇微勾看向天空，唇角上扬的弧度越来越大，眼底却毫无笑意。

不管是对她有杀意的夏凛，还是一开始就被她护着的丧尸皇，她都毫不吝啬她的爱护，像个默默不求回报的傻子……不，她还是求回报的。

可她却连让他回报的机会都不给，施舍般地给了他一点好处，释放给他一点善意，他的内心就雀跃得像条流浪许久的卑微野狗忽然遇上好心喂饭的人，甚至打算将自己钟爱的骨头送给她……

她却对他说——“等着”。

等着什么？呵……

程闵不知道自己对叶绵是什么情感，但只一点他却很清楚。

他要丧尸皇死。

*

夏凛已经昏睡了两天，这两天叶绵找了个空房子，总算让人起码有个床可以睡，只是夏凛却迟迟不醒来，明明呼吸正常，伤口上的脓也被她用系统给的药清洗掉，人却仿佛沉睡了一样，没有一点醒来的迹象。

叶绵在他床边坐了两天，最后才被阿布拉着出去外面吃了点东西。

阿布是丧尸皇，他招招手就有高级丧尸去为他找来食物。

叶绵心不在焉地戳着碗中的小米粥，一只手却按住了她的手，她抬头看去，阿布脸色罕见得有些阴沉，清俊的眉眼也越发深邃，越来越有丧尸皇的样子了。

也许再过不久，他就变成真正的丧尸皇了。

无情冷酷，嗜血残忍。

叶绵有些出神，回神过后，才发现阿布已经走到她身边，手里拿着汤勺正要喂她。

叶绵老脸一红，张嘴正要推脱，他却一勺子放在她嘴巴前，她猝不及防地吃到了一口，刚刚咽下，少年却又舀了一勺过来，偏偏他眸光执着，却左右也不肯看她。

叶绵无奈，只能任由他一勺一勺地投喂。

好不容易吃完了一碗粥，阿布却突然将她横抱起来，叶绵一脸懵，双手下意识慌乱地圈上他的脖子，正要说什么，对上他有些阴郁的面容却突然卡壳。

她后知后觉地意识到：阿布似乎生气了。

等到少年将她放到床上，又细心地帮她掖好被子时，叶绵脸上已经控制不住笑意，她开玩笑似地道：“阿布，你不会吃醋了吧？”

少年俯身对上她泛笑的眼睛，却沉默了，他双手压着她背后的床板，俯身靠近她，颇有些破罐子破摔的样子，“对，我吃醋了。”

他这么诚实地回答，反倒轮到叶绵沉默了，她手指搅着手中薄薄的被套，别开了他的对视。

“我、我想睡觉了。”她睫毛微颤着道。

往常她这么说，阿布便会乖乖地带上门出去，可是这一回他却无动于衷地依旧看着她，身上散发着侵略而来的气息。

他渐渐靠近她，声音突然带上委屈，“绵绵，别喜欢他。”

他靠得很近，她一说话，也许就会亲上他的脸，叶绵微微别开脸，少年温热的鼻息瞬间落在她纤细的脖颈处，洒落在上面，引起了细细的小疙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