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那端的男人温润的声线传来,“裴宴城,初步断定,你太太的情况和创伤后应激障碍相吻合,就是大家熟知的ptsd。”
裴宴城皱眉,嗓音暗哑,“ptsd?”
“对,创伤后应激障碍的发生有很多因素,但是重大创伤性事件是其基本条件,具有极大的不可预期性。”
“首先,这必须是自己所经历的,她与这个事件可能是受害人,可能是目睹人,总之与之相关;再者便是,这个事情一定是极其严重,或死亡、或重创,导致应激反应出现。”
闻也的声线平缓,他给裴宴城解释道。
裴宴城垂在身侧的手紧紧握住,青筋乍现,他矢口否认,“据我所知,她并未经历过什么严重创伤性事件。”
电话那端的人笑了,顺着电流传出话筒,分明是温和的声音,落入裴宴城的耳中,却尤其刺耳。
他说,“裴宴城,你不要否定得太快了,你我都知道,你和她分别多年,这些年发生的事情那么多,你不可能事无巨细全部知晓。你听我仔细说完。”
“在特定环境之下,她脑子里面会反复出现她所受到创伤的那个场景。而这个特定环境之下,我大致知道了,医院、车祸、死亡。过度警觉,我也应当知晓了,就如第一次出现这种状况的时候,你所说的,那个时候裴珏手中有刀。你为了护她手臂划伤流了很多血,甚至于是生命受到了威胁,她那个时候应当属于过度警觉。”
裴宴城静静地听着闻也的话,好看的唇瓣也紧紧绷住。
他的脑子里面现在是一团乱麻,五味杂陈。
“你什么时候回国?”
闻也回答,“我这边的会议就在这两天结束,最晚大后天我回江城。”
“好。”
闻也又提醒道,“对了,你尽量不要带她去医院里面,如果再次撞见这种事情,她会受不住的。”
“她现在情况怎么样?”
裴宴城侧过头看向隔壁的方向,“她睡下了,暂且没事。”
“好,如果有别的情况一定及时告知我。”
挂断了电话,裴宴城在落地窗前站立良久。
虞楚的话和闻也的话同时在耳边盘旋着。
她说:“裴宴城,我们生个孩子吧。”
他说,“你和她分别多年,这些年发生的事情那么多,你不可能事无巨细全部知晓。”
裴宴城一闭上眼睛,眼前出现的就是先前在主卧里面,虞楚唇瓣上水光颓靡,脸上媚态横生,跟他说那句话的时候眼中尽是认真和执着。
她的目光着实是灼伤了他的眼。
换做平日裴宴城说不定就从了,可是今天的虞楚实在是不对劲极了,裴宴城一拒绝,虞楚倏然间就滑下两行清泪。
裴宴城好言好语温声哄了她好久,才堪堪把人哄住了。
许是折腾久了,最后自己睡过去了。
就是睡着了却依旧死死地拉扯住他的衣袖,不想松开。
而裴宴城手臂上的伤口裂开了,很疼,可是在他看来,却不如心里面的痛楚。
还是徐洺实在看不下去早早就联系了家庭医生过来在楼底下候着,等裴宴城从房间一出来就给他仔细处理了伤口。
裴宴城在窗前坐下了,从抽屉里面取出来一包烟,点燃。
说起来,从虞楚住进来没两天就不许他抽烟了,每天总是给他塞各种的糖果在裤兜里,他想抽烟的时候,就摸出一颗来尝尝。
糖是甜的,但是却给不了他冷静。
没多时,那张俊美出尘容貌昳丽的脸庞便在烟雾中隐隐约约。
那眉目低垂,敛下的眸色中晕着化不开的浓稠。
吞云吐雾间,模糊了他的面容。
男人夹着烟,烟灰抖落下来,烟头亮着零星的火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