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江轻得了剑缘的事在镇子里都传开了。江轻本来就挺怪的,这下配了把木剑就更怪了。因为虽然奇特的修行用剑常有,剑缘也是各不相同的奇异故事。但从未听说有木质的修行剑。
邻里会说很多话。
“把你的木剑拿出来看看呗,江轻。”
“轻儿,当个普通人也不错,你没必要骗自己的。”
“江轻,反正你其他功夫不错,没必要非求剑缘不可。可以考虑其他功夫。”
终于,镇里有人看不下去了。学拳的穆家有一个少爷叫穆阳,他是第一个站出来找江轻麻烦的。在江轻照例上镇的一天,穆阳带着一群人围住了他。穆阳说了一句话,那句话带着不屑和嘲笑。
“拔你的剑!”
江轻看着他,没有动。他那只多年修行已布上不少伤痕的手就握在剑柄上。穆阳让小弟按住了江轻的手,并把那把木剑拔了出来。
“果然是一把破木剑嘛!”穆阳笑得很大声。
江轻静静的说:“这把剑不出鞘,出鞘就要见血。”
穆阳止不住自己的哈哈大笑,让手下把剑还给了江轻,让江轻砍他。
那个中午,江轻的剑第一次见血,见的却是他自己的血。
江轻捂着被打肿的脸,蹲在地上看着滴在地上的血,明白了被奸商骗的事实。
据说李平雨六岁得剑,剑不离身,日夜修行,有所大成。
自从江轻得到这把木剑之后,也剑不离身。但那天从市集回家后,他把剑放在台前观摩良久。
月上枝头,寒鸦啼一片。他决定去把这把剑扔了。江轻沿着土路慢走,两旁的树林窸窸窣窣。这分明是秋叶飘落的声音,人生的寂寞就像这层层叠叠的碎叶一般铺在江轻的心上。
他暗恨自己为何长久不能得到剑的缘份,也叹息自己所学皆快但却无从施展。惆怅了好一阵,江轻终于停了下来,他到了准备弃剑的河边。
但他站定并非因为到了要到的地方,而是因为看到了眼前的情景。
江轻看见一群人围着一个白衣女子,场面肃杀。这群人身着暗色衣物,不作言语,俱是举剑指向女子的方向。高树迎风,几片叶子飘摇落在几人身上。
仍旧无人动。
江轻只觉得女子很漂亮,至少比他见到的所有女子都漂亮。不过他身处一方小天地,并未见过太多绝色倾城,只是料想江湖传说中的那些名满天下的美人最多也就如此吧。
那个女子孤立无援,看到江轻之后却说了跟穆阳一样的话。
“拔你的剑。”她是笑着说的,江轻觉得她的声音能空灵到唱出春天第一滴露水滑落的声音。
“拔我的剑?”
“当然。”
树林中的寒鸦纷纷飞起,一番动静平复之后又落了回来。没有其他人知道这寂静秋色下的一场杀斗。
江轻杀了那群武林人士,看着他们的尸体化为一滩血水渗进了土地中,一滴不剩。但,那把木剑也断了。
这把剑第一次出鞘,见血了。
第二次出鞘,同样也见血了,而且成了一把断剑。
那个女子问江轻:“你学剑?”
“学,飞花摘叶那种。”
“但剑断了。”
“对,剑断了,但没有飞花摘叶,只有见血。”
女子轻轻的笑起来,江轻敢打赌,没有人听过比这更好听的声音。
“剑本来就不能飞花摘叶,只有见血。”
“那如何飞花摘叶?”
“用手啊。”
“用手?”
女子走到一棵不高的树下,伸出那素长且纤细的手指,摘了一片已经泛黄的树叶下来。
然后她把这片树叶放在了江轻的手心。
“就这么简单。飞花摘叶从来不靠剑,靠的是你自己的手。”女子用含水的眼眸正对江轻,说出这番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