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大殿之中,尚且没有加入争论之中的,也只有韩大相公,英国公张老将军,再就是枢密院的郑老将军。
荣喜是众人之中蹦跶的最欢的那个,瞧那模样,就差没冲上去把兵部那位虞老尚书花白的胡子给揪下来了。
最后还是嘉佑帝出言制止了众人的争论。
也懒得一个个点名了,直接问韩大相公和英国公有什么意见。
韩大相公直言:“回陛下,现如今连个叛贼的消息都没有,只凭借一纸奏章,便要大动干戈,出动禁军,未免太过莽撞了些!”
“莽撞?什么叫莽撞?叛贼都已经称帝了,其狼子野心已经昭然若揭,若此时再不出兵威慑,难道要等到贼人攻占州府,裹挟百姓,裂土封疆之际,朝廷再出兵攻打吗?”
韩大相公的话音刚落,作为枢密院枢密副使的甘老将军便冷脸讽刺道。
闻言韩大相公也不禁话音一滞,“可总得确定消息是否属实,知道贼人踪迹,才好动兵,总不能只凭几个贼人的口供便调动大军吧!”
甘老将军被呛了几句,脸色有些难看。
却在这时,一直沉默的钱大相公忽然开口:“陛下,微臣认为,韩大相公虽言之有理,但贼人既已称帝,朝廷便不可置之不理,需派出大军威慑之,展示朝廷对此的重视,以免日后那些盘踞地方的盗贼匪寇纷纷效仿,有损朝廷威仪!”
钱大相公是韩大相公荣登宰制之后,才从翰林院大学士提拔到参政知事的位置的,一直以来对于朝政大事也甚少发言,多数时候都只是充当韩大相公的背景板,不想今日甫一出口,听起来竟颇有道理。
有了钱大相公挑头,英国公张老将军也出声道:“去岁皇城司在禁军之中大肆抽调人员,在各地增设探事司,不知林指使可有贼人的其他消息?”
顾二便是皇城司一员,领着颖昌府探事司都事一职。
被点名的林季荣忙站出来道:“据各地探事司回报,天圣贼人大部分主力已经自淮南往荆湖路方向流窜,沿途盘踞的山贼水寇,多与贼人有所勾连。
只是这些贼人分散各地,平日里都藏在深山老林之中,占据易守难攻的险要之地,探事司曾多次与各地州府衙门联合围剿,却始终未能尽全功,将这些贼人剿灭殆尽。”
英国公眉梢微挑,面色略有些凝重,对着嘉佑帝拱手礼道“陛下,若皇城司的讯息无误的话,依微臣看来,贼人怕是已成气候,咱们还需早做应对才是。”
不得不说,英国公的眼光还是极准的,见微知著,从天圣教已经将那些大大小小分散各处的山贼水寇笼络起来便大体猜出了如今的局势。
英国公可是征战沙场的老将了,镇守过边疆,杀过契丹人,打过西夏人,一生有大半的时间都扔在了沙场之上,在军中威望之高,甚至还要超过宁远侯顾家,纵使是如今任枢密使的郑老将军,也要稍逊一筹。
英国公这话一出,立马便迎来了一众武将们的应和。
就连几个文官听得也不禁眉头紧锁,连连点头。
嘉佑帝也深以为然,但抬头时,却不经意间看到了站在众臣末位,一直低头听大家讨论,一言未发的徐章。
“徐爱卿在淮南时就和天圣贼人打过照面,还用计挫败了贼人阴谋,不知徐爱卿有何见解?”
嘉佑帝的语气之中带着几分期待。
徐章恭敬的站了出来,躬身拱手,冲着坐着龙椅上的嘉佑帝行礼道:“回陛下,微臣认为英国公言之有理,天圣贼人奸猾狡诈,无孔不入,咱们是该早做提防才是。”
嘉佑帝点头,徐章所言,正中他的下怀。
“陛下,江浙、淮南连番天灾,连续赈灾,国库已经空了大半,而且去年并不是丰年,收缴上来的赋税大多都填了各州府的损耗,若是贸然出动大军,怕是有损国本啊!”
韩大相公入中枢之前曾担任过户部尚书,但凡只要一说到钱粮之上,就立马变得抠抠搜搜的。
殿中一应武将直翻白眼。
又见哭穷,每次只要一说到打仗出兵,韩大相公就必然要哭穷。
郑老将军毫不客气的损道:“淮南路和荆湖路皆是鱼米之乡,每年各地上缴的赋税之中,有将近两成是来自这两路,而且江南路就在左近,依着韩大相公的意思,是要等贼人席卷三路之时再做应对吗?”
一直和文臣们唱反调的荣昌也不住说道:“若是到了那时,只怕朝廷损失的就不是一点点钱粮了!”
说着又对着嘉佑帝道:“陛下,微臣认为还是要尽早出兵,威慑宵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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