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峰的家庭很不幸,父亲是个赌徒,这些年来为了给父亲还债,白峰妈妈白天去工厂干活,晚上给有钱人家接孩子做饭,每天很晚才回家。
赌博的人就像无底洞,怎么填都填不满,十几年来母亲的腰弯了,头发了白了,仅仅四十几岁,看上去却很苍老。
而父亲没有任何改变,经常跟母亲要钱,然后去输个精光,白峰看着母亲这些年是如何一点点变老的,不心疼是不可能的,白峰不想让母亲这么累,还要每天照顾自己,他想做母亲的肩膀,和她一起分担。
但是他不能说实话,如果说实话,母亲是不会同意自己退学的,因为白峰学习很好,在班级里极少出前三名,那可是重点班。
白峰知道,他十八岁高三,读完高中大学还要四五年,这四五年,母亲的压力只会越来越大,皱纹越来越多,积劳成疾,慢性病折磨着她,说句不孝的话,白峰不知道母亲能活多久。
在父亲经常要钱,不给就动手打人。再加上自己高额大学学费,平凡的母亲只能做一线工作,用劳累给自己换取最基础的生活保障,见证母亲一年年的苍老,白峰无法继续心安理得的上学。
于是他第一次故意考得不好,考了班级第十名。当把成绩单交给母亲时,意外的从母亲的脸上没看到担忧之色,她是那么信任白峰,只是说,这次只是意外,我知道你有能力考好。这种信任让白峰难以继续他的计划,他不想伤害母亲,但是长痛不如短痛,白峰咬着牙在第二次月考,考了全班第二十八名,当白峰把排榜单送到母亲手里时,他不敢抬头,他不忍心看母亲担忧的眼神。白峰从来没伤害过母亲,他一直都学习很好,并不是他天生多么爱学,说实话他不是个爱学的孩子,他学习的动力完全来自与这可以让母亲开心和骄傲,让母亲在和其他人聊天,聊到孩子成绩的时候,她可以骄傲的说出来。而不用遮遮掩掩。意外的没有任何担忧的话语,仅仅说,没事的,我相信你,这只是暂时的。
白峰拿着榜单回到自己的房间,哭了。
第三次月考,他考了全班倒数第四。放学坐在路边,迟迟没有回家,白峰还不知道如何面对母亲。但是只要能退学,他就可以帮母亲分担压力,想到这里,白峰站了起来,往家走去。
他只有这样的方法,他不能说实话,否则即使母亲答应他退学,也会内疚一辈子。如果让她知道自己是为了替她分担压力才退学,她一定不会同意。
当白峰把榜单交给母亲时,母亲没有在前三名看到自己,有些意外,她还是那么信任自己。这种信任是因为自己多年来的懂事。直到母亲看到最后,才问,怎么回事。
白峰说“我越来越讨厌学习了,我再也受不了了。这么多年来我一直没有说实话,是因为怕你伤心,其实我很讨厌学习,我不要上大学,我干什么都行,我想退学。”白峰终于把这些话说了出来。
母亲不敢相信的看着白峰,她曾以为自己了解儿子,母亲喃喃到“你一直以来努力学习仅仅是为了不让我担心吗?”
白峰用力的点头。
母亲用力抱住白峰的头“我从来都不会为你担心,因为我知道你很优秀,我以为上学时你的选择,如果你不想学,你可以做任何你想做的,我供你。”
白峰在母亲怀里哭了。
一年后,当白峰在外地打工,拿着第一笔赚来的四万块钱时,他得到消息,母亲在工厂,因为安全隐患,卷入齿轮中,失去双腿,抢救无效,已经过世了。因为突发情况,听说母亲当时一边惨叫一遍喊儿子,晕过去以后就再也没醒过来。
当他们把消息给父亲的时候,父亲连医院都没去,更没有告诉自己这个儿子。
当白峰到家时,母亲已经过世三天,白峰拿着四万元的现金,这是他故意换的现金,为了让母亲看到,让她开心。
而她再也看不到自己可以当她的臂膀了,她再也不用这么劳累了,她可以享福了。
这四万元被赌博完回家的父亲看到了,本来,白峰是绝不会让他看到的,现在他心如死灰,钱散落在桌子上,白峰想着母亲怎么连遗言也没有,她怎么连最后一面也没见到自己,如果见到这么多钱,她一定开心,她不用这么累了。
父亲拿走所有的钱,高兴的出门了,白峰一年省吃俭用的辛苦钱,被拿走了,白峰却一点感觉都没有,因为那些钱没有意义了。
白峰眼泪一直在流,流不完的流,想起一些事,就哭的更厉害一些,断断续续哭了几天几夜,总是能想起很多事。还有很多遗憾,自己应该早点退学,如果早点退学,母亲不会选择有危险的职业,她会轻松一些。
白峰想起了母亲的日记本,她不允许任何人看,那可能是她排解生活压力的唯一方法。白峰再也忍不住了,他想知道母亲对自己想说什么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