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乐宫门前。
苏皎皎执伞站在门前,鱼滢上前一步,客客气气道“珍嫔主子求见宓贤妃娘娘,烦请通传一声。”
廊下值守的长乐宫宫女一见是珍嫔冒雨前来,当下也不敢耽搁,恭敬说着“请小主稍候。”
听到传讯时,宓贤妃正在屋子里逗弄一只鹦哥,听见是珍嫔来了,只回眸觑了一眼,淡声“让她进来。”
苏皎皎得允后提裙进了长乐宫,刚到绛云殿门前便收伞进去,以示尊敬。
伞沿残留的雨珠儿收出一道珠花来,她用帕子蘸去身上的水渍,才进了内殿,寻到了站在鹦哥面前的宓贤妃。
“妾给宓贤妃娘娘请安,娘娘万安。”
宓贤妃的嗓音似没什么情绪,头也不回地说着“你如今可是备受宠爱的珍嫔了,下雨天儿还巴巴地跑长乐宫什么?”
她冷笑了声“若是陛下知道了,怕是要还要怪罪本宫。”
宓贤妃一向看重陛下,又是善妒之人,虽说苏皎皎如今已经打消了她对自己的大部分戒心,上回佛堂祈福一事也让她入了宓贤妃的眼。
可雷雨夜陛下前去探望一事还是太过惹眼了些,这样特殊的待遇,宓贤妃定然心中不快,如今不发作,也是看在佛堂的面子罢了。
苏皎皎不敢起身,柔声说着“妾承蒙娘娘照顾,不敢忘本,今日来也是谢您在妾病中照拂之恩。”
她话说的谦卑,又不骄纵,宓贤妃盯着她看了半晌,才消了心中那点不快,不紧不慢说着“你既懂事,本宫自然会照拂你。林太医是本宫亲信,派他去为你诊治只是一桩小事罢了。”
苏皎皎将头低下头,恭谨道“娘娘仁善,妾谨记您的恩情。”
说罢,她抬起头,语气带上了些犹豫“只是妾还有一件事想要求证于您,这事事关重大,娘娘您看……”
宓贤妃凤眸一挑,抬手说“都下去。”
殿内侍奉的宫女得了命令轻步退出宫门,唯有宓贤妃的亲信虞灵和墨灵仍侍奉左右。
苏皎皎看着虞灵和墨灵,不知该不该开口,方听宓贤妃淡淡说着“无妨,虞灵和墨灵是本宫从娘家带来的心腹。”
既如此,苏皎皎也不再犹豫了,上前两步跪在殿中,说着“妾今日想来求证一事,便事关林太医。”
宓贤妃柳眉一皱,将套了雕花鎏金寇甲的手搁在鱼滢腕上,坐到了主位上,冷声问着“林太医如何?”
她做足了谦卑求知的模样,说着“自那日在佛堂发了高热被抬回去后,您便指了林太医来为妾诊治。林太医德高望重,妾心怀感激。”
“但不知为何,一个风寒,妾却前前后后病了大半个月不曾见好,整日里咳嗽不断。便是大皇子那般的孩子都痊愈去了国子监,妾的身子即便再弱,也不该不如一个孩子。”
苏皎皎抬眸看向宓贤妃,眼中有深深的恐惧“原本妾也不曾多想,可病了那么久,妾也觉得不安,便又请了一位新太医来给妾诊治。这位新太医初入太医署,还不懂宫中那些弯弯绕绕,开的药方必是真实情况,谁知——”
宓贤妃眉目一凛“说下去!”
“谁知新太医所说的病症和林太医截然不同,开的药方也大相径庭。起先妾也不敢相信,可按着新药方喝下去,竟真的在几日之内便见大好……”
苏皎皎攥着帕子在心口,实在不解“妾知道您是心疼妾的身子才叫林太医前来诊治的,定不可能是受您指使,可若无人指使,林太医又缘何要拖着妾的身子不见好?妾一想到这些便实在害怕,一得空便立刻来了长乐宫说与您听。”
在苏皎皎的话没说完时,宓贤妃的脸色就已经变得极差。她冷冷地抬眸扫向宫外的方向,眼中透出怒火来。
林太医乃是殷氏手下之人,更是从一开始便为她所用,保她在宫中无虞。当初叫林太医为她诊治,也是因为苏皎皎那日所说所做触动了她的心,这才叫林太医务必将她治好,却从未说过要拖着她的病不给好的话。
便像苏皎皎说的那些,若无人指使,林太医又怎么敢擅作主张?就算是给别的妃嫔诊治,也毕竟是主子,谋害妃嫔的罪名,他担不起!
若是如此,那唯有一个解释说得通。
宓贤妃重重拍向手下的桌面,发出一道清脆的响声,怒斥道“不知好歹的狗东西!竟敢背叛本宫!”
林太医背叛了殷氏,背叛了她,暗投他主!
苏皎皎被吓了一跳,眼中顿时便带上了泪花。她要将这火烧得更旺一些,便以帕蘸去面上泪水,凄婉道“妾不明白,妾究竟是碍了谁的事,又有谁能有这么大的能耐,连您的人都能暗中撬走……”
宓贤妃冷笑一声“还能有谁?如今宫里同本宫是死对头,又有能耐的人,除了王淑妃还能有谁!”
一侧端着茶点过来的墨灵听到王淑妃三个字,顿时心口发震,手上一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