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因为她也清楚,这一胎是注定生不下来的,既然如此,她总得做些什么对自己有利的事,才不算白白怀了这个孩子一遭……
祥贵人虽对她有恩,又帮了她良多,如今更是自己最应该交好的人,可她也清楚祥贵人为人怎么样。
祥贵人精于算计,又心气儿极小,就算她也清楚自己生不下来,却还是会担心有万一。
若是知道自己有了身孕,不高兴是必然的。
也是因此,愉才人才想利用萧美人的事替祥贵人出出气,一来是向她表明自己的态度,二来也希望她能看在自己心意的份上不要介怀。
不成想,祥贵人还是有些不悦。
愉才人在地上跪了好一会儿,祥贵人才抬眼看向她,说着:“愉才人有孕在身,怎么还走这么远的路过来,若是万一有个闪失,本主可怎么担待得起呢?”
话音甫落,祥贵人看向翠梅:“你们都先出去伺候吧。”
“姐姐,妾不是有意要瞒您的。只是妾也才知道不久,还没找到合适的机会告诉您。”愉才人急急解释着,“妾是想着挑个有用的时候再说出来,姐姐心里也能宽慰些,并非有意隐瞒。”
愉才人压低了声音,眼中紧张:“姐姐也知道,妹妹如今已是再不能……”
祥贵人觑她一眼,这才将手里的杯子放在一边的桌案上,皮笑肉不笑地说着:“妹妹这么害怕做什么,我又不吃人。”
“只是姐姐不曾想,妹妹有孕这么大的事竟然都瞒着姐姐,还是到了今日,和所有人一道才知道的,有些心凉罢了。”
愉才人顿时慌了,眼里带着泪花:“我从来没有想过要瞒着姐姐,姐姐待我恩重如山,在我半死不活的时候施以援手,又给了我如今的好日子和前程。就算是让谁心凉,我也不会让姐姐因为我心里不舒服。”
“今日分明姐姐才是最要紧的人物,可萧美人却如此跋扈无礼,当众暗讽姐姐,又出言不敬,妹妹怎么能忍?何况从前姐姐也被萧美人欺凌过,如今却仍不知悔改,妹妹自然不能坐视不理。”
愉才人顿了顿,继续说着:“今日陛下带着萧美人一同前来,气焰何等嚣张。若无意外,萧美人近日恐怕就要得宠。到时候又多一人分宠,那可怎么好?于情于理,妹妹出手帮姐姐教训萧美人一同,也是想给姐姐出气,还请姐姐千万不要因为此事而对妹妹生了嫌隙。”
祥贵人看着愉才人,半晌,才勾唇笑着,伸出双手去扶她起身:“还记得从前,妹妹是那样的明艳活泼,怎么如今在姐姐面前,反而这么战战兢兢,小心谨慎,倒是姐姐的不是了。”
她压低了声音,轻轻说着:“你是为了我才以身犯险去得罪萧美人,姐姐怎么会不知呢?何况你当初为了恢复身子吃了那样的药,这孩子,是生不下来的。一个到不了世上的孩子,我心里只有怜悯,又哪儿来的气呢。”
“妹妹快起身坐着吧,眼下还是要好好养着身子的。”
愉才人心里的石头顿时落了下去,顺应她的动作起了身,这才绽开一丝恭顺的笑容:“当初无知无畏,总以为进了宫就是好日子,可经历了磋磨才知道,不知天高地厚,才会天真愚蠢。”
她转头看着祥贵人:“若非姐姐的教导和帮助,妹妹不会有今日翻身的机会。”
祥贵人满意地笑起来,嘴上却说着:“过去的事就过去了,还提这些做什么。”
说罢,她低眸瞧了眼愉才人平坦的腹部,貌似不经意般问着:“约莫还有几个月的时间,这孩子怎么处置,你可想好了?”
说起腹中孩子,愉才人垂眸看向肚子,不敢让祥贵人看到自己眼中流露出的不舍。
可不舍也没有丝毫法子,她伤了身子,始终是保不住孩子的。
想到这里,愉才人的神色顿时冷毅起来。
没有孩子又有什么关系,就如珍贵嫔一般,只要足够得宠站得够高,一样是享用不尽的荣华富贵。
实在不行,她日后也可以抢了别人的孩子来养。
眼下和祥贵人交好,再得到皇后的信任站稳脚跟,才是最重要的事。
她当然很清楚皇后是在利用她,可只要她有价值,就会有上位的机会,怕的是连被人利用的价值都没有。
就像那些进宫一年都还没见过陛下的良家子一般,也只比宫女过得好上那么一星半点,还不是任人磋磨!
要得宠,要富贵,更要活得有尊严。
当初宓贤妃给她的屈辱,她迟早要加倍奉还。
愉才人未曾抬眼,只轻轻摩挲着腹部,柔声说着:“姐姐,这个孩子一定会走得很有价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