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怎么在这个时候过来了?
沈淮的手不自觉抠紧了手下的桌沿。
他抬头看向墙上的那幅画,画上的苏皎皎神情慵懒,美得不似凡人,一想到这么多天里他一直躲避的人就在门外,原本就摇摆不定的心更加的动荡不安。
里面不知沉默了多久,久到蔡山都要以为陛下是不是并不在屋子里的时候,才从里面传来极淡的一声:“让她进来。”
“是,”蔡山松了一口气,守在门口小心瞧一眼里面,是漆黑的一片,温声提醒着,“陛下,天黑了,让底下的人给您添上烛火吧。”
屋内似乎传来什么窸窸窣窣的声音,仿若纸张翻动,只听陛下说道:“不必了。”
蔡山领命退下去,将陛下传召的消息告诉珍贵嫔,他怔了瞬,犹豫地看她一眼,又低声提点了句:“娘娘,里头没添灯,您仔细黑。”
苏皎皎脚步微顿,有些惊讶,却仍柔声说着:“多谢大监提醒。”
如今已经入夜,夏日的夜晚比白日多添了两分凉。
外头蝉鸣不止,愈发显得屋里头安静,又伸手不见五指,叫她有些心慌。
从瀛洲玉雨来的时候,心里就一直有些冥冥之中的预感,倒说不上是好还是不好,只是越走近凌波送爽,越觉得这种预感更强烈,梗在心口。
她轻手轻脚地走进来,单手将门推开。
静谧的夏夜里,轻巧的雕花镂空木门发出长长的“嘎吱”声。
门扉轻启,陛下的屋里似乎残存了化冰的冷气,伴着一阵微风卷来,凉得她脊柱一激。
月色明亮,苏皎皎依稀看得到陛下站在书桌前,他背后的窗户开着,透出一片银色月光。
尽管是夜晚,可她礼数却是不能缺的,苏皎皎拎着食盒福身行礼:“臣妾给陛下请安。”
她嗓音清脆悦耳,又带着女子的柔媚,十分好听。
沈淮在夜色中看向她清媚莹润的眼睛,轮廓已经模糊不可分辨,唯独眼中的光泽格外动人,似沁了月色,他不禁喉头轻滚,努力克制着自己的心悸,嗯了声:“起来吧。”
苏皎皎出陛下的异样,起身后踌躇了一会儿,柔声说着:“陛下可是有什么烦心事吗?”
沈淮刻意淡下声音,不让苏皎皎察觉自己的情绪有波澜,说着:“朕无碍。”
“你今日来御前,可是有什么要事?”
谁知苏皎皎将食盒小心地往桌子上搁好,往前挪了两步,站到了沈淮的身前。
她仰头看向他的侧脸,嗓音变得绵软悄然了些,伸手去勾他的衣角,怯怯道:“陛下,皎皎已经许久不见您了,你是不是不喜欢皎皎了?”
黑暗中,他无法分辨此时苏皎皎的神情,却仍然能从语气中想象得出她如今是什么神态。
定是楚楚可怜,泫然若泣,将他忍不住将她的细腰圈进怀里。
若真是亲眼看见,或许沈淮未必有这么动情,可越是看不到,只清晰地体会到她温热的体温,那些旖旎的念头越在脑中无限得放大了似的,稍稍一想,便叫他燎原。
世间美人千万,唯有苏皎皎娇怯含泪,最能动他心弦。
他身子崩得紧紧的,想要冷静却发现自己根本做不到,白日里沈璋那些话好像是给他下了蛊一般,那些蛊惑之语在苏皎皎来了以后越来越大,几乎压得理智的声音微不可闻。
在苏皎皎又往前凑了一步,亲手将他的手珍而重之地捧起来,放在她细软腰间的时候,沈淮浑身不自觉的战栗起来,指尖好似过了电一般,一路电得他脊柱发麻,四肢百骸都在战栗。
他再也忍不得什么理智,大掌径直将她纤腰掌控在怀里,勾着苏皎皎的头便吻了下去,吻得难舍难分。
陛下滚烫的气息几乎要将苏皎皎淹没,她浑身有些发热,险些酥软在他怀里,却被他抱得很紧,丝毫不会滑落在地上。
算起来,苏皎皎也有半个多月不曾和陛下这样亲昵的接触过了。她知道陛下一直在躲着他,她便也一直不敢轻易上御前来,不愿再惹得陛下厌烦。如今倒有些小别胜新婚的样子,不过是半个多月罢了,陛下却像是半年没有见过她,把她抱得这么紧。
苏皎皎自然不知道这半个月沈淮的心中都经历了多少挣扎,也不知道他的内心世界是如此的割裂,仿佛是冰与火在翻腾对峙。
若非今日沈璋一事给了他启发,她又恰好来了,沈淮还不知道要到什么时候才能下得了心意。
甚至到最后,说不定还是理智占了上风。
沈淮此人,自小开始见惯太多人情冷暖,世态炎凉,对人对事,向来都是冰冷的权衡,无爱才能事事冷静,保证不出差错,如今登上帝位更是如此。
以他的性格,极有可能始终不愿意被另一人看透,更不愿意情绪被另一人掌控。
最坏的结局,恐怕就是他从此不见苏皎皎,让她逐渐在自己的脑中淡化,久而久之,也就平静了。
可如今,却走向了另一个极端。
沈淮抱着苏皎皎亲得不肯撒手,甚至将她直接端抱起来坐在了书桌前的椅子上,亲密无间的姿势,两人间的暧昧不停地升温。
将她抱在怀里的时候,脑中什么冷静理智的念头都好似被那把火烧尽了,过去那些压抑的心动和喜欢好像如潮水一般没过来,溺得他不能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