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犹豫了那么久,终于无所顾忌,一如往常。
那比在任何地方搞破坏都兴奋刺激,那比跟任何人打架都热血沸腾。
为什么有的喜欢,非要装作漫不经心?
那是一道看不到头的桥,永远走不到彼岸,甚至不必抱有期望,因为它连通的是空空如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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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历之前,诸族多以“蛮荒”称这方天地,蛮荒极度混乱动荡,人族艰难苟且于其中,是为最弱小的族群之一,后来女神出世,着紫衣,执神兵,拒海妖,诛莽兽,镇三兵,裂凶土,万族臣服,奠定了这片苍茫大地的人族统治,天下也被女神赋予了新的名义:绮澜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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鹤风镇老剑楼,名国古迹,乃周厚端先祖,开国名将周立功辞官之后所设所终老之地,子子孙孙沿用至今,所宴所请,常是时势人物。
周氏单传,人单,却名盛,代代是为鹤风一方豪杰,到了周厚端这一代,虽是只有一养子,却是得了云先生赏识,拔了鹤风第一的衔号,是除先祖周立功之外,最显赫的武位了。
楼七层,高九丈,门前悬剑,便是周立功所遗,因年代久远,是谓“老剑”,老剑至今锋芒不减,源气充盈,摄人心魂,使得入楼之人,必被折杀锐气,周立功有言留世:世间所食剑中求,不可不惕,不可不进。
平日里周厚端总是感叹:先祖以下至今,皆守祖宗余荫,不有真名,进者唯有我儿不雅,惜哉也快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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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陆成讲好道别后,赵不雅便先行回走老剑楼。
途中景色,屋舍鳞次栉比,安居乐业,鹤风繁华,尽入眼中,仿若画卷。
三年时光,足够忘却很多事了,尤其是小时候的人,总是多忘少烦忧。
可赵不雅心中关于过去的记忆却愈加清明起来,只因为两相对比,太过于梦幻。
若非相知,谁能想象,这个外表出众温文尔雅更兼武学非凡的老剑楼公子,曾是街头露宿衣食无着常常被野狗撵得到处跑的乞儿,这世上事,果然说不定呢。
一路上,很多人对他打招呼,作邀。
见人未语先笑的赵不雅一一回应,婉拒。
……回到老剑楼的时候,太阳已经很高了,遍染之下,整座楼都流转着淡金色的光辉,气派非凡,尤其是那柄老剑,像是君主一般,白光缭绕,气势凌人。
穿过玄关走廊,两位迎门的美貌仆女恭敬施礼,他略略顿步,上了一眼,见两女妆容雅致气韵生动风采照人,道一声:“不错,好看。”
便是两两欣喜的桃红入耳。
其中一个竟也大胆起来,回了一句:“少当家才好看,好看得像梦里的人。”
赵不雅点点头,心情很好。
安安静静,过堂而上,不少食客瞟着他,说话声都小了很多。
许是昨日之事让人们突然想起这少年并非永远那么好说话的,老剑楼的规矩也从不曾失去效用,今日便不似往日,无人对他说笑几句。
他也无意,心里盘算的是陆成拜师的事情,这事其实并非一时兴起,是早就想过的。
养父周厚端对他说过,一个人,也就一颗头一双手,能力极其有限,从黎民百姓,到公卿王侯,再到那些绝世的武生,谁也不是绝对的一个人就活着的,更不会死得与世隔绝,哪怕你看他们茕茕孑立,世间万物,是真的息息相关的,有的直接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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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的间接点,好与坏,交错其中,多个帮手,多个朋友,总能多点可能。
他细细想过,觉得真对着呢,这世上确实每个人都不是一个人活过来的,再孤独的人,也从不曾一直或者真正的孤独过,他们所学所思,不正是不孤独的明证吗,他们最多算是孤僻,或者说“比较孤独”。
于是除了感激之外,赵不雅一直还很佩服周厚端,能把世事说得简单而透彻。
这就是这爷俩心灵上的理解与交流了。
他看陆成就挺好,老实本分,从小便于老剑楼中勤勉,十几年从未做过亏心事,而赵不雅从记事到如今,从乞儿到公子,见过太多人,太多事,他很清楚像陆成这么踏实肯干从不偷奸耍滑的傻瓜有多么稀少,他也就愿意与他做个朋友帮他一把,无关乎天赋、财富、地位。
就这么想着,渐渐到了顶楼。
来到那间专属他自己的屋前,正要开门,忽然感知到一线气息,正在屋内。
不是陌生人。
却也还是有些不悦。
又心生玩性,便执起门上悬吊着的那块儿“不雅”的门扣牌子,笃笃扣门。
好像他是客人。
屋内传来飘忽难辨的脚步声,几个呼吸间,门打开了,透出一阵香风。
是一个极美的女子,身段匀称而饱满,丹唇凤眸,雪肤白腻,嫣然璨然,明艳非凡。
“请进,有什么事情吗?”她含笑看着赵不雅,风情万种。
好像她是主人。
赵不雅笑而不语,越过女子,直到窗前。
目光从临近的街道房屋,看到再远处的和安湖,再到最远的梓桐山。
“桌上的点心少了三块,桌角处有十几点点心碎屑,吃相不太好看,小壶里的水少了一半,杯子没用过,是直接对着壶嘴喝的,那盆蛇草被新浇了水,却没有浇透,叶子还被掐断了两片,我出门前窗子只打开了一扇,现在另一扇也打开了,脚印很明显,是跳窗进来的,嗯,这些我都能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