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成想成为武生,何九冰想知晓圣境之上,云往又在想什么呢?是“尽头”吗?还是其他的什么?
——
“累不累啊,动一动吧。”
云往把住了陆成的肩膀,使劲儿一晃,陆成就跟一根冻僵了的面条忽然碰到滚烫的沸水一般迅速软了下去。
他倒在草地上,咧开嘴,四肢张开,大口喘气,汗水好似崩闸。
一股脑儿莫名的惧怕之意涌上来把他淹没了。
他就这么睡过去了。
这一场看似没有什么惊天动地的发展的“打架”,实际上已经远远超过了一个普通人的承受能力,单凭陆成能挺住那么久而不崩溃,他就已经算得上是个特别抗压的天才了,这也是云往心中的陆成的定位。
云往越发觉得陆成这小子虽然天赋差,却的确是个可造之材,也许在其他高学先生的眼中,陆成依旧废得不能再废,可云往不同,他最擅长因材施教,他一向觉得,只要找对方法,再差的人,也不是没有攀登的机会。
经过这次重压的磨砺,云往知道陆成的开源将会更加顺畅,只要等他恢复醒来,就可以提上日程。
他很满意。
又不满意。
因为可以再进一步的。
但他不觉得陆成能承受住。
那是个比大胆更大胆的想法。
早不如晚,不如就现在……?
趁热打铁,在他最疲惫的时候进行最恐怖的摧残,如果过去了,那绝对会一往无前!他想。
也可能会变成个痴傻……他说过,他不怕。
也可能会死,他应该也不怕。
因为傻了和死了,没有区别。
我绝不会让他变成那样或者死掉,云往在心中立下誓言。
只是从此,他再也没有成为武生的可能,嗯……这会不会比死更让他难受?看他先前磕头如捣蒜的架势,看他方才硬生生顶住那样重压的毅力,就知道他有多渴望成为武生。
给了他希望,又让他绝望,过于残酷。
只要有机会,他便绝不愿意一辈子脚踏平地。
所以他才来到了这里。
至少他有过机会,不曾一直绝望。
要么是绝顶之峰,要么是万丈深渊。
既然你小子把自己交给我了,甚至不惜生死。
那便让为师,替你决定吧。
我不是你,怎知你能不能成?只是做了你的师父,我就应该尽全力,托你向高。
如果你成不了,为师便保你一生无忧,也算得上师徒一场了!
心中一旦有了决断,便不再犹豫。
绝世的圣者,挥了挥他骨节分明的手,空中展现出几株艳丽的散发出朦胧光晕的花,它们如同精灵一般环绕着舞蹈,喷薄出浓重的真灵之气,皆是世上难求的宝药。
一丝若有若无的紫色源气从他眉心迸发,竟然有雷动之音。
紫源引导着宝药的真灵之气,一同汇入了陆成的身体之中。
开源之行,在这一刻爆发开始。
几乎是没体而入的一瞬间,陆成忽然全身颤抖,猛然睁眼,双目通红,额筋暴突,极其狰狞恐怖。
他张大嘴巴,死死盯着天空,想嚎叫出来,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他也无法指挥动自己全身上下任何一个部位,只能随波逐流的打颤。
剧烈的疼痛,像是把他的头颅都搅碎。
他不知道为什么就莫名其妙的疼得要命,他第一个念头就是很想死,死就可以结束吧?
除了赶快死去这个想法,他无法产生任何。
说不出,动不了。
他已经不觉得这世界有什么可做,也不觉得自己有什么可说。
一切都无所谓,只有痛苦是永恒的覆盖,不可名状,无法承受。
如果他可以说出话来,他最想说的是“给我个痛快,赶快把我杀了”。
如果他可以动,他最想做的就是找一把刀,干脆利落地在脖子上一抹!
浑身上下每一块骨头每一片肉,都像是被慢慢碾碎,一遍遍碾碎,又好像有无数把锋利又细小的刀子在割,一下下,直到碎成沫儿……
鲜血淋漓,他已经成了一个血人,眼睛也已经爆裂了,再找不出一丝完整,血腥气扑面。
看不到,听不到,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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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感觉不到。
如果这次不死,他再也不想受第二次,他甚至绝对不会愿意回想——如果他能清醒着活下来,然后才可以这样心有余悸地想,也一定会这样想。
轰隆隆如战鼓,如狂雷,在他的心中炸裂。
“陆成!机会只有一次!想想你为什么活!为什么现在还在活!”
那是谁的声音?他甚至无力思考,意识是一片混沌的海洋,找不出一捧干净的水。
那声音飘荡着,重复着,越来越远,直至消失。
“活着!成为武生!”有一个声音在回答。
好熟悉的声音。
原来是他自己的声音……
云往看着那血肉模糊只能分辨出一个人形的陆成,不再去管。
那几株宝药落在他的身上,扎根在他的血肉之中,异常妖异,醒目而渗人。
“九冰,这就走了?”云往冲着还在一步一个脚印地走着的何九冰道。
此刻的何九冰正在默默疯狂地运行着本源化天地真灵,他暂时没有足够的外源让自己保持长时间的飞快移动,更何况身在敌境,最先积累的源气不能全花在跑路上,所以只能那样慢慢走,像个真正的老头儿一样,而不是圣武生。
何九冰听到云往的话,停下脚步,仰天笑了一声,似乎饱含着无边无际的苍凉,像是临死的雄狮发出最后一声威慑百兽的怒吼,令听者惊心,闻者动容。
“云先生还有话说?”他没有回头,声音平静,却依然难听得要命。
“我琢磨着,还是让你活下去吧,回头是生,前进是死,选哪个?”云往十分郑重地说道,表情严肃又认真,非常像个神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