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孩童突然得到了一把极其锋利的剑,他总要有个适应的过程。
这个过程也许不会很久,但也绝不会短暂到一顿饭。
“毫不夸张的说,他已经死过一次了。”云往说。
外面传来惊呼声,拍打声,跳脚声,是陆成一不小心又把自己烧着了。
何九冰露出一丝冷冷的胜利一般的笑。
“他已经不再是过去的陆成,他像一柄用了三百年时光才彻底出鞘的剑,无论此前他多么黯淡无光,经历了多少不齿与怀疑,当他出鞘的那一瞬间,整个天地都要惊叹,这一剑不磨自锋。”
何九冰怜悯地看着云往,觉得他就像个三流坊间小说读多了的孩子,那么相信世上有一‘出生’就钟灵毓秀就可以执掌乾坤的绝世天才。
尽管云往已经再三打破或者改造他的根深蒂固的世界观,他却再怎么也不肯相信又一个神话故事即将在自己面前显现。
年纪大了,脾气也就犟。
也许每个人的少时和老时,就是其一生最犟的时光了,少时是因为年轻,天不怕地不怕,所以敢冲敢撞,老时是因为来日无多,故而随心所欲固执己见,没心情想那么多。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云往于门外看去,看见陆成小心的团聚出火焰悬空,又慢慢飘落灶塘里。
白光一炽,汇入火中,火焰顿时猛烈,火舌冲出灶塘,燎焦了陆成的眉毛和部分头发。
可他浑然不知似的,只是聚精会神的控制着,感悟着,他终于感受到了武生们说的天地真灵,它们漂浮着,无处不在,五彩斑斓,心意一动,就可以牵引过来,然后把它们比作墨汁,本源便是毛笔,以笔蘸墨,写出来的字,便是武生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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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为战的外源了。
同时他感知到更多的真灵气汇入屋内某人,是何九冰,他真的跟师父打架了?需要补充源气?可是,确实不像打过架的样子啊。
他知道那是他不能理解的境界,所以他也不再去想,只埋头做好眼前的事。
没有多久,火焰终于安稳地‘生’在了灶塘里,只需要不间断的注入适当的源气,同时不忘记化天地真灵为源,它便是永生,毕竟只是小小一团用来做饭的火。
可是,他才刚刚成为武生,前后不过半个时辰,便完成了最初的化真灵、使源气。
何九冰也看到了这一幕,他目瞪口呆,胡子都被他自己捻断了好几根,“……很快就能吃饭了?”他接上了云往未往下说完的话。
云往笑笑,那边一身脏乱眉毛头发也一塌糊涂的陆成偏头来,眉开眼笑,憨憨的样子,大声道:“师父,我这算是不辱师命吧?”
云往道:“有始有终,做得好吃的话,就算!”
陆成自信满满,“没问题!”
“行啦。”云往对何九冰道,“咱们等着开饭就行了。”
何九冰摇摇头,“还是磨了。”他说。
云往没听明白,“什么?”
“磨了三百年,磨去了一条命,不是吗?”
云往扶额,“你非要这样辩论吗?这世上最无聊的就是辩论了啊,那是弱者的事情。”
何九冰眼光一寒,“原来先生也这样觉得吗?”
“我只是说出了你的心声,用你驳你而已。”云往笑得很开心,“不是吗?”
何九冰低头,若有所思。
“我也有个问题想问你。”云往说,“可否让我一问?”
何九冰厌恶地一挥破袖,“别这么文质彬彬的,我受不了,你要问就问!”
“就因为你受不了才要如此,才有意思,你受得了我就不这样啦!”云往哈哈大笑,恶作剧得逞一样。
何九冰用看死人或者说他就是死人一般的生无可恋的目光看向云往,一言不发,那表情仿佛在说:你笑吧,老子就看着你笑。
“咳咳……”云往用力咳嗽几下止住了笑意,“你的声音为什么那么难听?天生的?”
何九冰陡然皱紧了眉头,痛色一闪即逝。
往往年纪越大,越看得开,更不要说何九冰这样的圣武生了,世上罕见有什么事能摧动他们的心神。
可又听说普通人也有可以把石头拍碎的力量,只在于他们找到了那个牵一发而动全身的点,一力而去,有如百力千力。
云往这一问,仿佛正问在了那个关键的点,戳出了何九冰无限痛楚。
“好了好了。”云往做贼心虚般转身,同时找了个不那么高明的话题转折,“听说还有一支私军未除,博野镇王氏军,我猜,他们十有八九会被调来打周厚端。”
虽然这是个很正常的猜测,但何九冰也顺势问出了他想问的一个问题,“如果你想,天下在你眼里,还有秘密可言吗?”
“咳咳,你还真当我是神了?”云往长出一口气,“我倒想呢!唬唬你你还信了?喂,别那样看着我了行不行?”
何九冰一声不吭,还用那种死了的眼光盯着云往,那叫一个毫不避讳视死如归,好像就是女神来了,他也敢这么不敬地去看着她,然后保不准还要来一句:看你怎么了?怎么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