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做了个梦,梦到一个缤纷的世界,一片黑暗。
黑暗也可以缤纷吗?
他醒来,觉得梦里真好。
“师尊,我梦到了——”
“不必说。”她说,“你可以走了。”
——
银衣猎猎,双目沉默。
早知终须一别,也就无须再言。
九天之上,风猛烈了起来,撕裂了云与视线,凌乱交织成一片无垠的混沌神秘,略长的黑发同思绪一样在狂乱地向他身后的未知张开拥抱。
近在咫尺的女子,清眸不惊,却宛若藏了无尽的灵绪,同样墨染般的长发也飘飞的无所顾忌,她抬手轻轻按下。
印象中,这好像是师尊第一次没有束发吧。
不过还是一样的美。
“对于不能飞翔的存在来说,天空,是一个异数,然而对于能够飞翔的存在来说,天空,是一个天下,你的剑已经足够锋利,去成为传说吧。”
他看着师尊的眼,回忆着她久远前说过的这段话,不禁有些呆呆的。
他终于默然转身。
“天下么……”他轻轻呢喃着,“这算告别了吧……”他不知道师尊有没有听清楚,他也毫不在意。
武魄惊催,纵身而出,如同一颗银黑色流星,倏忽远逝……
女子静静伫立,凝望……
聚散无常,自古难全,生死有命,更迭轮回,他的剑,将以此为始,一试那师尊口中的天下了。
他叫剑不世——这名字是他的师尊赐予的,他很喜欢这个名字,他只要想着这名字,就仿佛看见了所向披靡。
据说,天空之上,另有天地,大多数人称其为天顶,也有人称重荒或者重天界,也所以,天空也称首天。
他要去的,就是天顶。
一切都有理由或者原因,哪怕理由是没有理由。
他要去那里寻找一份莫名其妙却又无时无刻不在牵动他灵魂悸动与向往的源头。
仿佛来自远古的召唤。
真是无稽之谈一样的感觉。
但是,这本就是个天方夜谭般的不可思议又妙趣横生的世界。
这里,是惘界。
“只是,传说......还不够吧。”
——
剑不世,乃为天族人——一个居于天空的种族。
“我不是天族人。”他的师尊曾说。
“那是哪一族?”
那个永远以一种看待孩子的眼光看着他的人,只是一如既往的淡笑着,轻轻地回答了一句,“我么?我忘了啊!”
眼神柔和,纯净的像雪。
忘了?!听到这样玩笑般的回答,剑不世只有目瞪口呆,他感觉师尊有什么话其实已经到了嘴边,却终究没说出来罢了。
很多时候,师尊对他的问题都是以我忘了来回应,所以渐渐的,除了武学方面,他的其他问题基本就都换成了缄默和幻想。
所以他虽然不止一次的想过这个问题,但从此之后他却再也没有问及此事。
而且,剑不世的心里从来没什么种族之见,就算他的师尊是天族的宿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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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羽族,也没什么。
从他记事以来,接触到的就只有自己最喜欢的剑术与修行。
如果再照这样的情形过上千百年,别人问他,你是哪族?他也许也会仔细想想,然后不好意思的摸着后脑勺对提问者尴尬一笑:“我忘了哎......”
关于师尊,他似乎只是知道,师尊从来都是那么淡定从容,好似没有什么能在师尊的眼中停驻,师尊很爱花,她会坐在同一个地方不眠不休看着一朵风约兰从发芽到开花——这中间需要三十年,大约是普通人一生中三分之一甚至以上的时间,并且师尊拥有着他以为的深不可测的武学,纵然自己再怎么拼命努力,在一次又一次的请战中竭尽全力然而却在未至尾声便黯然认败——这是因为自己的自知之明与师尊的绝对惊艳。
真是无底洞一般看不穿达不到啊,是我太笨了吧,他常常这么想。
师尊没有对他说过他的身世——他也觉得没什么必要。
他没有家庭观念,也不感觉有什么缺失,父亲母亲两个词语就和吃饭喝水一样没有什么特别意义。
尤其是他每一天都过的充实而欢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