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猫园的门,四个少年于怪石嶙峋中一路远去,在暗红色的夕阳里化作猫园这个见证者眼中的四个小小而坚定的影子。
一路上,初零和李止话很少,倒是枭千叹渐渐地与染剑华熟悉之后,大有相见恨晚的感慨,两人说起话来那是旁若无人口若悬河一发不可收拾,完全就是先天下之不敢言,言世间之不可能为小菜一碟的模样。
染剑华滔滔不绝的幻想春秋可谓是在枭千叹的心里一石激起千层浪,几乎他的所有设想都得到枭千叹的强烈认同,甚至枭千叹还能在他的基础上大肆渲染成一副更加辉煌旷远举世无双的样子。
于是两人纷纷觉得人生一世多是无常苦,然而命运终究还是仁慈的,终于找到了知己,实在是可喜可贺。
“旅人宫如静说的好啊,正所谓人生只有起点,而没有终点,在这漫长孤独而又有趣峥嵘的旅途中,找到一个情投意合的人是多么的来之不易,未曾想,刚离开紫色踏入这无尽重岳,就让我给找到了,实在是苍天垂怜,苍天在上!我染剑华一定不负重望,势为一名踏遍碧荒像宫如静那样的伟大旅人!”
而枭千叹不像染剑华那般还有个宫如静作为指路明灯信仰之标,所以比较起来,他的发言就惊悚多了。
“苍天在上!虽然我并不认为你有什么功绩高高在上,但我枭千叹还是要说,将来我一定要究得武学奥义,达到空前绝后的武境,从此人间再无敌手,并肩远古神话中的各路神明!诸如四月的天使、永夜的魔神、漂流的镇海神、世界中心的创世大帝!我定要像祂们一样,寿与天齐永生不灭弹指之际乾坤颠倒俯仰之间万灵臣服……”
一番话不仅说得染剑华瞠目结舌顿觉自己的理想与之相比简直是太可怜,就连初零李止都不淡定了。
“现在的孩子啊。”初零摇头笑道,“真是天真的可以。”
李止则二话不说,走上前去就是一巴掌拍在枭千叹后脑勺上,“睡醒了没有?”
枭千叹正在激动兴奋之际,突然被人拍了一巴掌,心生怒气,回头就要开骂,一只手也扣在了惊鸿刀柄上。
但当他看到是李止的时候,就又瞬间如同霜打的茄子般蔫了。
对他而言,李止虽然也许和他话不投机,但自从那天李止带他走后,他就打心里坚定了一件事情,那就是李止这个在他最痛苦难过并且凭临绝境的时候拉了他一把的人,就是他今生最亲近最尊敬的第一人了。
“我就是想想嘛,幻想又没有罪过……”枭千叹笑得很无奈。
李止又看向染剑华,“还有你!整天胡思乱想胡说八道,旅人宫如静有你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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么个本事一丢丢眼睛比天高的后辈,我真替他感到羞耻!”
染剑华却是一点儿都不怕和他同岁且不过大他几个月的李止,大咧咧道:“什么话!等我以后跟宫如静一般名震碧荒了,你可莫要说认得我来抬高自己!”
李止直接狂乱地翻开了白眼,一个字都不想跟他说了。
染剑华哼哼着,“没劲,太没劲了,胸中有所畅想却不能一吐为快,那岂不是要憋死?再说了,我俩也只是跟你们面前说罢了,咱们不是同门兄弟嘛,难道跟你们高谈阔论一番也是错的?人呐,活着不就为了痛快?想他那么多干嘛?什么事都郁结在心,也太闷了,谁有谁的活法,你觉得好,别人未必呢……”
枭千叹眼睛咕噜一转,“李哥说的对,但是染剑华说的好像也不错啊……”
李止脸色微变,心中已经有了计较,却是打定主意闭口不言,为什么?老爷们的脸面问题。
然而染剑华却似是个毫无眼力的,见李止不说话,反而更来劲了。
“嘿嘿,李止,老夫掐指一算,你这辈子这么计较得紧,肯定活不痛快,活不痛快啊!”
李止有点儿烦了,“这样活得久。”
染剑华啧啧几声,反而不说话了,可看他那眼神,却分明带着更大的戏谑,颇有无声胜有声的意味。
李止当真有点儿生气了,于是扭头看向一边,沉默如深潭古水。
枭千叹看了看李止,觉出不对劲儿,于是赶忙拽了拽染剑华的袖子。
染剑华意气风发,觉得自己此战完胜,确实也该收收神通了,便不再猛追穷寇。
一直没怎么说话的初零,好像是想起了某些人,某些事,摇头道:“不一样的,不一样,确实活得不一样……”
抱枪不语闷头而走的李止看着初零,莫名红了眼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