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人扛了一头野猪回来。
真是好大的一头呢,光是獠牙就快要比我高了。
我正在靠窗吃着季承戎送来的糕点,至于酒,我是从来不喝的,它们都是古陵的最爱。
然然!帮我架火,今天吃烤猪!野人大声吆喝着,他眼睛里全是贪婪的吃欲,我觉得一些诸如英俊潇洒,风流倜傥的出尘词汇,一百年也不会跟他沾边儿一次。
古陵是哪儿哪儿都邋遢得不行,穿没穿相,吃没吃相,睡没睡相,偶尔出口成脏还净喜欢吹,绝大多数女孩子眼中的重大缺陷,古陵样样不差,可偏偏我不觉得这些是多么大的罪过。
我只觉得他挺随性的,大概正是应了那句碧荒俗语:日子久了,要么越看越顺眼,要么越看越讨厌。
我对古陵应该就属于前者。
而且我也从不担心他大大咧咧目空一切的性格会给他带来祸患——因为其实我始终相信他吹的其实都是真的。
尤其是他常说的那句:这浩浩碧荒之中,与我不相上下的家伙,是有的,可能杀我的家伙,一万年以后也生不出半个来!
哎!古陵是个人物啊,不过我担心他能不能活到一万年以后,毕竟,骸生历以来,好像最长寿的灵师也不过活了一千八百年?记不清了,反正我知道绝大多数升龙境都在千年之内便逝去了。
这么想着的时候,我已经开始准备生火了,干柴都是古陵平日里闲的没事捡来的,已经在屋外堆了好几大堆了,我估计着再烧一个月都绰绰有余,可古陵还是每天出去拾一遭,美其名曰:散步。
其实他就是闲得慌。
我倒不在乎脏,反正一切自然污秽,用灵力很快就可以清除干净,再加上古陵确实如他自己所说,他除了打架之外什么都不会。
一直是我做饭,所以我几乎是想都不想,就应了他,乖乖地搭柴做架。
而他已经开始给那头还哼哼着的野猪开膛破肚了,场面比较血腥,不过我已经习惯了。
我还知道未来一段时间之内,那野猪的两根獠牙会成为他的兵刃,野猪皮估计会替换掉他身上那件毫无美感的粗糙狼皮小袄。
刚才吃什么呢?古陵一边忙活一边问我。
季承戎送来的糕点,我回答道,还有几壶酒。
酒啊!什么酒?古陵手上不停,语气却明显带了浓厚兴趣。
我继续回答:方寸九州的倒九州啊。
古陵用满是血污的大手拍了一下自己的大腿:又是倒九州!楚先觉这小子也是个闷葫芦啊,最近我不想喝倒九州,有点儿喝腻了!
我就笑:人家主动送来就不错啦!哪儿有你这么挑剔的!
古陵背对着我,点点头:是啊,改天我打几头豹子,给那承戎小子做件新衣裳!礼尚往来嘛!
得了吧,就你那手艺,他穿出去会被笑死的!我毫不留情地奚落着他令人发指的手工制作天赋。
那你来!美女作衣相赠,够诚意了!保准他感动得一塌糊涂稀里哗啦的!——还哼哼!
啪!古陵一巴掌拍在野猪脑袋上,野猪立刻一点儿声儿都没了,我估计它脑袋里已经是一坨浆糊了。
哎!我做啊?我父亲我都没给他做过衣服呢!我有点儿慌。
不是因为怕做不好,只是因为这件事本身有点儿暧昧,况且古陵说得也很赤裸裸的暧昧。
可他却已经完全忘了这一节似的: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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渴了!拿酒!等下,还有别的吗?
看来他真的有点儿腻了倒九州。
哪儿有你这样?我听说那些真正的酒徒,从来不会喝腻好酒!我起身道,青雾茶,凉的,你喝不喝?
倒九州也算好酒?古陵回头看我,一脸不忿。
我就知道,他又要吹嘘了。
果不其然。
我以前走遍碧荒,喝过的好酒数不胜数!且不说重岳的醉千秋早就喝得不愿再喝,就是世界中心帝国的大荒酿和水绵帝国的碧落百代我都喝过,区区一小城怪石的倒九州,算得了什么?
他自吹的时候,神采奕奕,手下的活儿也不做了,好像整个世界都以他为中心,很有那么一股登高望远抒发一腔豪情的诗人风范,可事实上他就是个野人模样。
好好好,你最厉害了,所以——青雾茶,凉的!要不要了?
要!
我偷偷笑他就是话多,这个逮着机会就要自吹的家伙!一边又回屋去取茶。
他的自负挺好的,我不嫌弃。
最后古陵还是把那几壶倒九州喝得一干二净,整头小山一般的烤猪被他吃得只剩下一副巨大的狰狞的还带着残余血肉的骨头架子。
任山风吹散火焰的灰烬,我提了小木凳,搬出我的小鼎,在屋外开始煮茶。
煮茶,我最喜欢煮茶了,因为感觉这是一件很美妙的事,充满了缥缈仙韵。
大肆吃喝一通之后的古陵也没闲着,他利利索索地把那两根獠牙磨得锋利,然后又把野猪皮翻来倒去。
出乎我意料的是,他居然没做衣服,而是稍微撕扯成勉强方正,铺在地上。
他拍拍肚皮,伸个懒腰,然后躺下了。
原来是当了毯子。
他说:我也是讲修养的,不能总是睡光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