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馆门院内栽种的那颗松柏树,两丈高,枝曲婀娜,根干依扶在嶙峋怪石旁,两物衬托相得益彰,完美体现了古代苏皖园林的精粹。
一处园景一副国画,透出华国人千年骨血中外柔内强的气质,敛而中正,蓄而待发。
“看出了点什么?”
身后叔老的话音响起,房东东起身见礼,把心中观景体会如实吐露。
叔老背负双手,神情颇为中意,点点头,轻叹道。
“果然呐,环境,人文环境,老朽教得儿孙武艺,却不见得教来品质。”
“瓜娃百年在院内看着树与石,就没这种体悟。”
“小娃,日后还拖你把我这孙儿带带,身教辅正才好。”
房东东听罢,受宠若惊,急忙谦恭礼让。
“小子,尽己所能。”
“那好,接下来十天,老朽传你技艺,虽是记名,也当倾授!”
叔老的内门技艺只传本家,如今竟也传给了自己这个半路弟子,想来是格外欣赏房东东身上的某些气质,打破一次恪守千年的原则。
破了例,但规矩还是要讲。
叔老甘愿自己罚跪在先祖灵位前一夜,而房东东诚发血誓绝不可外授他人,亦不可大肆宣扬,除非……
除非房东东自甘改换门庭姓氏,或是司马家在这星界永绝了后。
古人搞仪式可谓正板正眼,自己也一一对待,毫无马虎随意。
后院内堂,森严肃穆。
房东东手持燃香,对天地拜,而后进入堂内,礼祭司马家的先祖,将香火奉上。
跪伏三叩,面首退出祖祠。
前后司马老人家,立跪于香案前,权当先祖面负荆请罪。
房东东作为后世当代华国人,可以理解,但难以体会古代先人对老规矩的虔诚。
也没闲着,回到外门院,跟着乌娃练起套路拳架。
方才,留意灵匾上入木铮铮镌刻的烫金大字,‘宣祖显晋’!
心知肚明,万万没料到‘司马老贼’的王庭后世子孙,竟在星界扎了根,就是人丁单薄了点。
房东东看着练拳虎虎生威的乌娃,又感觉自己一介布衣却攀上了高枝。
另说,明天还要拜,让自己到集市再搞来一只翠羽的大公鸡,取血生饮,才算‘开光’祈福。
房东东一个脑袋两个大,真他娘的期待到底什么样的家传武学要这样齐齐整活儿。
………………
船底城,不起眼的暗巷,破兜袍的黑衣人扣响暗门,一重两轻。
即刻,厚实陈旧的木门上副窗被横拨拉开,里边人朝外瞄一眼。而后,金属咔咔几声,防护链锁和两道插销才打开。
那名黑衣人狼顾身后,径直里进去,门被关上。
折转而下的两层阶梯,有鼓动嘈杂的喧闹声从地下室传来。色彩斑斓的灯球射光,打在红砖墙上。
一场奢侈派对正在地下大型仓库的举办。鱼龙混杂的各类人物伴随强分贝的劲爆音乐摇摆身姿。
在黑衣人眼力,这都是不入流的混混。不是今天有某个金主邀来,他绝无穿梭在这种场合。
男人舞动痴狂,女人舞动缠绵,酒香肆溢,灯光迷乱,画面就是一卷长轴重彩的浮世绘。
被侍从领进一间包厢,这里边更是纸醉金迷。半敞衣服的女人莺莺燕燕,极欲而推为所谓的大人物们劝酒助兴。
黑衣人进去,撩开破袍兜帽,露出白头俊逸的真容。面对酒色只站在包厢门口,岿然不动。
只听见坐在主位正中的金主大佬骄横狂笑,浑身赘肉跟着弹动,轻世傲物,大声喧嚷。
“来来来,给你们介绍,老晋!”
“怕是想着女人的娇嫩,如今换了一身小白脸的皮,啊哈哈哈哈——”
在场无不虚以委蛇,阵阵讥讽而大笑。
但见,黑衣人老晋不动声色,站立如杖杵,只有眼神微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