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听得场中一叹,众人循声看去,那所叹之人,却不是卫子衿,而是岳宁!
作为一个女人,一生中能遇到如此精彩的一个男人,不知是该庆幸,还是该叹息。
这一声叹,似是为了自己,又像是为了谢桥。
众人一时心中皆作他想,默然无语。
顾卿云亦听过谢桥的名字,据闻她所作山水,风雪自动,斗转星移,便是当年有‘画痴’之称的舒揽月,也自愧不如。天下人多以谢才女相称而不名之,却从未料到她在这一干江湖人物眼中,有这么大的魅力,连那出身藏剑山庄,与其有颇多恩怨的沈临风,亦是哑口无言,一时心中对谢桥的崇敬之情,无以复加,更是希望卫子衿能胜!
可面对算无遗策的左判官,他---能胜吗?
似乎颇为满意卫子衿的失态,左判官右手一拂,稳稳的走了一手挂。
卫子衿却是神思不属,想也未想,便随手下了一子。
众人顿时惊‘噫’出声,便是左判官,眼中也闪过一丝惊异。
只因卫子衿所下之子,也是一手挂,而且与左判官的位置,一模一样!
两枚棋子恍若朗星,与天元之位分开,在深广的棋枰中,遥遥相应。
左判官沉吟了一下,方又下了一子,口中淡淡道:“卫兄,这是何意?”
“东施效颦而已。”卫子衿抬手便是一招,与左判官的一模一样。
见得卫子衿如此下棋,在场众人皆是心中好奇,均想:“卫子衿莫非心知已乱,胡乱应付而已”。
顾卿云也是心中焦急,有心想问,却见青松与岳宁,都是面色沉重,不知怎么的,忽地开不了口,转头看向那小孩,却是紧盯着棋盘,眉头紧蹙,动也不动,好似在暗中推敲,心下一奇:“难道他也懂棋?”
左判官一笑道:“卫兄,邯郸学步,如何能胜。”说话间,又盈盈下了一子。
卫子衿淡淡一笑,叹道:“人心多变,如何分黑白方圆,世事无常,总不离胜负得失,胜与不胜,有何区别。”‘啪’一声,白子落于棋盘之上,与左判官的一模一样。
想是已习惯了卫子衿的模仿,左判官不温不火的下了一着,缓缓道:“你放弃了北邙山,放弃了谢姑娘,值得吗?”
卫子衿应了一手,叹道:“你什么也不肯放弃,又得到了什么?”
左判官一叹:“世事如棋,舍与得,谁又说得清,道得明,只盼与卫兄今日一局,能名传千古,流芳百世。”
一时间,左判官执黑,卫子衿走白,两大高手玄素双引,参差两分,就这么有声无声、惊世骇俗地下了三十来子。
众人都是惊异万分,只因两人这三十来子,完全一模一样。
这等奇异怪棋,可谓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下到此时,便是一向从容淡定的左判官,也有些坐不住了,但面对卫子衿一味模仿,却又无可奈何,想了想,又下了一子。
就当众人以为卫子衿便要应手之时,忽听“啪”的一下,卫子衿忽将白子重重敲在棋枰上!他今日落子都是轻轻柔柔,这次却是敲得极晌,清脆之声犹如玉罄交击。
在场众人都是心头一震,看向棋枰上的那枚白子,都是长出了一口气。
这一子下在角边,却与左判官的大大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