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似是在考虑,好一会儿,仍是一点声息也无,就当杨戢等得口干舌燥,满头大汗之际,方听那人幽幽道:“一切宛若风中烛火,随缘而生,随缘而灭,既是相逢,便是有缘,你进来吧。”说完火光大亮,从前方不远处透射出来。
杨戢虽是听不懂他在说些什么,但听得那人召见,大喜之下,自是千恩万谢,慌忙步了过去。
火光从一山洞中透出,洞中颇为宽敞,却只在洞口边缘处燃了一盏孤灯,抬头间,正看到先前惊鸿一瞥的三柄拔剑斜插于地,游目四顾,更是暗暗咂舌不已,只见洞中遍布宝剑,或斜插壁中,或直立地上,森然耸立,挺拔傲翘,烛火随风摇曳不休,洞中也随之变得忽明忽暗,更衬得那些宝剑沁人毛发。
正中落了一块大石,石上盘膝坐了一人,青衣布鞋,一头散发披拂肩头,长长的刘海遮住了其半边脸,难窥真容,目若寒星,正幽幽的冲他打量。
杨戢慌忙作揖道:“小子杨戢,敢问前辈高姓大名?”
似是追忆起什么前尘往事,好一会儿,那人方才幽幽一叹道:“我叫林秀。”
杨戢年纪幼小,江湖经验浅薄,自不识这名动天下的南林北卫。一时只觉他这副打扮,取了个这么秀气的名字,倒不由怔了怔。
林秀似是看出他心中所想,却也浑不在意,淡淡道:“剑池之中错综复杂,我虽在此多年,却仍是参之不透,你不用担心,不用多时,自会有人来解救。”
杨戢听他的话中,好似与青丘派有着无数瓜葛,却也猜不出来,正想开口来问,方一抬头,却是脸色惨变,‘啊’地一声叫出声来。
只见的那散发被风一拂开,其下却藏着一张极为俊秀的脸庞,虽是差不多三十四五岁,却是面白无须,唇黄齿白,不知为何,他的眼睛极为锋锐,好似有无形的刀剑,在眼中不断闪动,令人情不自禁的生出怖意来,而最为可怕的,却是他的右脸上,有着一条长长的剑痕,狰狞醒目,从眉头掠过眼眶,右眼紧闭,显是早已瞎了多年,那剑痕虽然看似已然过了许多年,却是丝毫没有见好,因为这条长长的剑痕,让他原本生就极为俊秀的脸庞,变得有些凛冽之意。
杨戢惊异万分,当下也不知道什么叫做害怕,忍不住问道:“前辈,你脸上的那条剑痕,是怎么来的啊?”
“剑痕?”那人似是一愣,继而恍然大悟,忍不住伸手摸了摸脸上的剑痕,抬眼看着远方,轻轻的叹了口气,似乎要将所有的伤痛,轻轻从口中叹出来。
好一会儿,才道:“这么多年了,这剑痕?还在啊。”
“林叔叔、林叔叔----”眼见林秀不言不语,好似一下睡着了一般,在这阴森的剑冢之中,不免有些心惊胆颤,急忙开口叫道。
林秀恍然惊醒过来,见得杨戢一脸惊惧,关怀之情溢于言表,心中也莫名生出一丝感动,微微一笑道:“没什么,吓到你了吧。”
杨戢只觉他那一笑,恍若春风处境,潇洒不羁,纵然脸上刻有剑痕,也丝毫掩不住迷人的风采,不由呆了一呆,但一触到那双眼眸,其间似又含了无数心事,小小年纪,却也是心头一酸,低声道:“林叔叔,你怎么独自一人在此啊?”
林秀却是不答,忽然抬头看向墙壁,似是那墙上有什么新奇事物,一时间,竟是看得呆了。
杨戢又惊又奇,抬头看去,只见那墙壁之上,刻了一个“道”字,却不知是何利器所刻,笔划苍劲,深有半寸,飘逸无方,飒然欲飞。不由心头一凛,脱口而出道:“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