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济十三年,九千岁宁如渊密谋毒杀先帝,扶持年仅八岁的太子登基,自封摄政王,改年号鼎和。
鼎和九年,九千岁义女殷氏宠冠六宫,晋封贵妃。然宫中秘闻今上因年幼时一场大病伤及智力,早已是一痴儿,如今不过九千岁与贵妃手中傀儡。皇家威严尽失,世人皆言前朝九千岁摄政,后宫殷贵妃弄权,宦官与奸妃当道,大晋危矣。
鼎和十一年,六月,京都遇雨,时局逆转。此时卧薪尝胆的皇帝羽翼已丰,率心腹禁卫与北府大军及西南天常军里应外合,诛杀奸佞九千岁于殿前,一举清洗其党羽,改号正元。然余党殷贵妃却于六月宫变中失踪,至今下落不明……
六月末,西南王婉谢圣上赏赐,主动交出天常军兵权,启程归云南。
只是如此返回不问报酬,断不像其平日里的行事作风,但朝中尚有余孽未清,皇帝自然也疏于追查这位向来阴晴不定的异姓王,任其潇洒出京。
马蹄疾行扬起漫天尘土,西南王一行人渐行渐远。然而一言既出驷马难追,城墙之上远望的皇帝纵使心中有万般不安之情,也再难召回。
京城繁华远去,端坐在那行进车马之中的西南王却轻抚着手中一枚镂刻着“荷”字的白玉佩。
“殷荷,真是个好名字,如此高手断送在萧池手中岂不是可惜,还不如将来为我所用。”
他目光一瞥,身旁正躺着一昏迷不醒的受伤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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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后,大理西南王府。
时值夏季,顶头的烈日晒得树叶蔫头耷脑,山风微微,蝉鸣聒噪。
冰鉴上正冒着白色寒气,侍女摇着扇子一扇,那冰凉寒气就飘来过来。
“明日对阵那劈山斧郭魁,你可有把握?”
说话的是西南王,他正斜靠在软椅里漫不经心地拨动手中玉佩流苏。西南王大名乃白礼慎,六岁承袭他父亲的爵位当起了这本朝唯一的异姓王,今年也不过二十有四的年纪。
他长得倒是不错,眉眼如画,面如冠玉,瞧着像个温文尔雅的多情公子,只可惜高挺的鼻梁上架着块水晶石做的眼镜,白白隔绝了清亮瞳仁中的微妙光彩。
“属下不知。”屋中另一女子回道。
白礼慎笑了笑:“我瞧你剑术高超,打趴那莽夫定是不在话下。莲儿,本王相信你。”
被唤作“莲儿”的女子,掀起眼皮冷冷看了他一眼,声音毫无起伏只淡淡道:“多谢王爷抬爱。”
她一向是这副臭脸,从前做贵妃时还带了点高傲的轻蔑眼神,如今寄人篱下收敛了许多,可骨子里的淡漠却改不了。
三个月前,女子尚是京中那位臭名昭著的贵妃殷荷,一朝宫变沦为罪大恶极的逆贼,不曾想逃亡途中不慎跌落山崖,醒来时却被西南王暗中救了去。
而殷荷早见过白礼慎一回,就在宫变前几日的宴席上,她替痴傻儿一般的皇帝招待了这位远道而来的西南王。
只不过得势的她并不把人放在眼里。殷荷先前从义父口中听过这任西南王的事,痴迷武学爱好收集天下名器,可惜四体不勤五谷不分,武学上他学不出个所以然,所以各样宝剑到了他手中也只是一摊废铁。
偏偏他又向皇帝献上了一把宝剑。那宝剑名唤“山月”是前朝铸剑师徐冶子的闭山之作,在名器榜上与它的双生剑“当流”一道排名第六。
这样一把绝世宝剑,天下人求之不得,却被一个不会用剑的庸才收了去。而如今这个庸才又要把“山月”送给了一个傻子。
真是可笑。
殷荷暗自嘲讽,于席间喝多了酒便直接当着众人面抽出了那宝剑。